西方哲学史

一：前苏格拉底哲学

1.米利都学派

• 米利都学派 是前苏格拉底哲学的一个学派，被誉为是西方哲学的开创者，由古希腊学者泰勒斯创建。米利都学派开创了理性思维，试图用观测到的事实而不是用古代的希腊神话来解释世界。
• 希腊哲学之父泰勒斯
  • 万物的本原是水
• 著名的学生 阿那克西曼德
  • 万物的本原是无限
• 著名的学生 阿那克西美尼
  • 万物的本原是气体

2. 毕达哥拉斯学派

• 万物的本原是数
  • 毕达哥拉斯是历史上第一个自称为哲学家的人
• 第一次数学危机
  • 希帕索斯却发现了令人震惊的“无限不循环小数”，即无理数，令该学派感到恐慌，并引发了第一次数学危机。有传言说最终希帕索斯被自己的老师毕达哥拉斯判决丢到爱琴海而死。也有说法是被学派门人丢进海里淹死。

3. 赫拉克利特

• 万物处在流变之中
  • 我们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它散又聚，合而又分。
• 赫拉克利特的辩证法：对立与争斗
  • 驴爱草料，不要黄金。
  • 最智慧的人同神相比，无论在智慧、美丽或其他方面，都像是一只猴子。
• 要去寻找那“变中之不变”，但是，这个“不变”就是“变化”本身！

4. 埃利亚学派

• 巴门尼德
  • 以“非存在”为研究对象，那走的就是“意见之路”，反过来，如果以“存在”为研究对象，甚至是在研究“最真实的东西”的学问，就是在走“真理之路”。
  • 那些不去研究“是什么”而是去研究“是”本身的人，我们称之为形而上学家。
  • 前苏格拉底哲学到达了最高峰
• 老师 克塞诺芬尼
  • 假如牛、马和狮有手，并且能够像人一样用手作画和塑像的话，它们就会各自照着自己的模样，马画出、塑出马形的神像，狮子画出、塑出狮形的神像了。
  • 人类类似上帝的原因不是上帝以他的形象创造了我们，而是我们以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他。
  • 神永远保持在同一个地方，根本不动，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动来动去对他是不相宜的。
• 学生 芝诺
  • 芝诺悖论
    • 运动是虚幻的，只有静止才是真实的。这当然是在捍卫巴门尼德的基本观点。

5. 智者学派

• 柏拉图 (Plato) 平生最恨智者派 (Sophists), 因为在他看来,苏格拉底 (Socrates) 被判死刑，就与雅典人搞不清楚哲学家与智者派的区别有关
• 智者派却引入了相对主义 (relativism)，他们选择双重标准，不追求真理而追求输赢，这当然会遭到哲学家的激烈反对。
• 普罗塔戈拉
  • 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
  • 认为一切都是相对的，同样的风在刮着，有的人觉得冷，有的人觉得不冷，所以一切都是感觉而已，风本身是无所谓冷或者不冷的。

6. 赫西俄德

• 《劳作与时日》中探讨的就是这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上班？为什么劳作是人类的宿命？

  • 赫西俄德告诉我们，劳作原本并非人类的宿命。人类原本只需劳作一天就可以收获一整年的生活所需，过上悠闲幸福的生活，可是“愤怒的宙斯”却执意不让人类掌握“谋生之法”，因为“狡猾的普罗米修斯欺骗了他”。
  •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所得”低于“应得”，每个人都认为别人的“所得”高于“应得”，所以人世间才有如此多的纷争和冲突。

• 人类却已经堕落成为黑铁种族，“白天没完没了地劳累烦恼，夜晚不断地死去”。

  • 子女不尊敬瞬即年迈的父母，且常常恶语伤之。

7. 索福克勒斯

• 俄狄浦斯三部曲
• 不论宇宙的发展是预先决定的，还是混乱无序地展开的，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包括我们的幸福——都是我们无法控制的。

二：苏格拉底三人组

1. 苏格拉底

• 一个未经考察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人生。
  • 他对智慧抱有谦卑甚至是敬畏的心态，认定真正的智慧只属于神，而人类的智慧没有什么价值，所以他才要特别地强调“自知其无知”。
  • 我们的电脑坏了，会去找电脑工程师来修理，我们的身体出了问题，会去找医生看病，我们每年都要做例行的体检，验血验尿照 X 光，就是想要防患于未然，有病就吃药，可是为什么，当我们的灵魂出了问题的时候，我们却根本不当一回事呢？关照我们的灵魂，这难道不是人生最重要的头等大事吗？
• 把哲学从天上召唤下来的人
  • 他不关心天上的事情，更关心人间的事务
  • 苹果公司的创始人乔布斯才会说，我愿意把我所有的科技去换取和苏格拉底相处的一个下午。
• 灵魂助产术
  • 智者派直接把答案告诉学生，而苏格拉底却认为真正的德性只能借助于反诘法，通过唤起他人的回忆来加以“传授”，也就是说，苏格拉底不直接告诉你答案，而是通过引导和启发，让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 德行
  • 苏格拉底他强调知行合一，如果知行不一，那一定是“知”出了问题。
  • 亚里士多德是个经验主义者和常识论者，他同样强调知行合一，如果知行不一，很可能是“行”出了问题。
  • 亚里士多德 (Aristotle) 批评苏格拉底，认为他把德性等同于知识
• 死亡
  • 败坏年轻追随者
    • 克里底亚斯
    • 阿尔西比亚德
      • 苏格拉底的学生，还曾经追求过苏格拉底。
  • 拒绝越狱
    • 感恩原则
    • 公平游戏”原则
      • 其他公民都在奉公守法，你却在钻法律的空子，这对于其他公民显然是不公平的。
    • “认可”理论
      • 雅典人在成年之后，认清了城邦的政治组织和法律，如果仍旧心怀不满，大可以带着财产到他愿意去的任何地方，但是如果任何人在这样的前提下，仍旧选择留下来，那就意味着你已经默默地认可了城邦法律的正当性。
  • 面对死亡
    • 苏格拉底说，真正的哲学家一直在练习死亡。
    • 苏格拉底指出，普通人把死设想为最大的不幸，但是在他看来，死的降临是一种福气。
    • 因为整天忙于供养肉体，我们无暇关注哲学，每当稍有一些时间来研究哲学，肉体就总是打断我们的研究。
    • 因此，只有在死亡降临之际，也就是灵魂与肉体彻底分离之际，灵魂才有可能真正获得渴望已久的智慧和知识。
  • 句子
    • 伯奈特（用来评价毕达哥拉斯的）
      •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都是异乡人，身体就是灵魂的坟墓，然而我们决不可以自杀以求逃避；因为我们是神的所有物，神是我们的牧人，没有他的命令我们就没权利逃避。在现世生活里有三种人，正像到奥林匹克运动会上来的也有三种人一样。那些来作买卖的人都属于最低的一等，比他们高一等的是那些来竞赛的人。然而，最高的一种乃是那些只是来观看的人们。因此，一切中最伟大的净化便是无所为而为的科学，唯有献身于这种事业的人，亦即真正的哲学家，才真能使自己摆脱‘生之巨轮’。
    • 陀思妥耶夫斯基
      • 然我在世上终归要死，我何必要好好生活，积德行善？既然不存在灵魂的不朽，那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苟延残喘，别的可以一概不管，哪怕什么洪水猛兽。如果这样，那我为何不可以去杀人、去抢劫，或者不去杀人，而是直接靠别人来养活，只管填饱自己的肚皮？要知道我一死就万事皆休了！
• 雅典民主制
  • 亚里士多德
    • 以不平等的方式对待平等之人是为不平等，以平等的方式对待不平等的人同样也是不平等。
  • 1， 一个人统治并且为了公共的利益，这是君主制 (monarchy); 2， 一个人统治并且为了私人的利益，这是僭主制 (tyranny); 3， 少数人统治并且为了公共的利益，这是贵族制 (aristocracy); 4， 少数人统治并且为了私人的利益，这是寡头制 (oligarchy); 5， 多数人统治并且为了公共的利益，这是共和制 (republic)； 6， 多数人统治并且为了私人的利益，这是民主制 (democracy)。
  • 如果好政体的堕落是不可避免的话，那么我们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政体呢？毫无疑问就是坏中最不坏的那个政体——民主制。

2. 柏拉图（学院派）

• 地位
  • 苏格拉底被处死的时候柏拉图年仅 28 岁，他在老师身边待了 8 年，却用一辈子的时间在记述苏格拉底的对话。
  • 西方哲学家 top 3，柏拉图和康德 (I.Kant) 一定入选，其余人选多少都会有些争议，如果要评选西方哲学 top 1，柏拉图的胜算应该也远大于康德。
• 理想国
  • 克法洛斯
    • 苏格拉底对克法洛斯的挑战，某种意义上就是在挑战年龄与智慧之间的等同关系，试图用真正的智慧取代年龄成为统治的基础，换言之，就是要用贤人统治来取代老人统治。
  • 玻勒马霍斯
    • 正义就是去帮助真正的朋友，伤害真正的敌人。
    • 在苏格拉底看来，一个真正正义的人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无论他是朋友还是敌人。换言之，苏格拉底认同以德报怨的逻辑，而不是以怨报怨的逻辑。
  • 智者派 色拉叙马霍斯
    • 正义不是别的，就是强者的利益。
    • 苏格拉底指出，真正的统治者寻求的就不是自己的利益而是被统治者的利益。换言之，正义不是强者的利益，而是被统治者也即弱者的利益。
    • 苏格拉底：那些最优秀的人不会为了名和利去做统治者，所以他们并不“乐意”去当统治者，而是“不得不”去当统治者，理由是如果他们不去管人，就会被比他坏的人管，这对他们是“最大的惩罚”。
    • 苏格拉底从反面立论，强调即便是不正义的人在内部也是需要正义的！
  • 格劳孔
    • 古格斯戒指
      • 格老孔对于人性就没有信心，他认为任何人只要戴上这枚魔戒，就不可能再继续做正义的事。理由是不管一个人平日里如何循规蹈矩、奉公守法，一旦拥有不受外在惩罚和约束的能力，就一定会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 城邦正义
    • 苏格拉底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统治者自己也相信这个高贵的谎言，如果不能使统治者相信的话，至少要让城邦里的其他人相信。
    • 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也知道自己是说谎，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我们也知道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他们说谎，但是他们依然在说谎。
    • 一个不再被人们认可或相信的意识形态仍旧可以继续发挥政治和社会价值分配的功能，哪怕它看上去漏洞百出、苟延残喘，但只要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它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它就仍然功能健全、运转良好，这才是意识形态的本来面目。某种意义上，这样的意识形态更可怕，因为它不再是少数人处心积虑地说谎，而是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共同维护那个公开的谎言。
  • 纯洁的城邦
    • 政治稳定的理想方子是上位者团结、下位者分裂。
      • 例如：父母之间要保持一致意见，绝不可以在孩子面前发生争吵，惟其如此才有可能形成稳定的秩序。
    • 最好的男人必须与最好的女人尽多结合在一起，反之，最坏的与最坏的要尽少结合在一起。最好者的下一代必须培养成长，最坏者的下一代则不予养育。
    • 除了绝对的必需品以外，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私产。
  • 哲学王
    • 天赋最好的灵魂受到坏的教育之后就会变得比谁都坏
    • 护卫者的主要德性是智慧，武士的主要德性是勇敢，生意人的主要德性是节制，当城邦里的三类人都拥有了他们“应得”的位置和德性的时候，城邦也就实现了正义。
    • 苏格拉底说：“对于一般人来讲，最重要的自我克制是服从统治者；对于统治者来讲，最重要的自我克制是控制饮食等肉体上快乐的欲望。”
    • 苏格拉底打了一个比方，他说人的灵魂就像是三种形象的结合体，欲望好比是一个多头怪兽，激情有如狮子，而理性就像是人。为了让灵魂内部保持和谐，人就必须要主宰一切，尽力地让狮子成为自己的盟友，一起驯服那个多头怪兽。如果放纵狮子和多头怪兽，那就会导致它们相互残杀直到同归于尽。
  • 洞穴比喻
    • 在第七卷的结尾处，柏拉图提出了一个非常激进的想法：把所有十岁以上的孩子都送到乡下，进行统一的教育，按照哲学王制定的习俗和法律来培养他们，以此改变他们的父母对他们的影响。
    • 什么是最有韧劲的寄生物？细菌？病毒？肠虫？是观念（an idea），非常有韧劲、极具传染性。
      • 一旦观念占据了头脑，那就几乎不可能再将它根除，一个完整成形、被彻底理解的观念会牢牢地附着在这儿。”
  • 洞穴之外
    • 如果说苏格拉底主张“不要教学生思考什么，要教给他们如何思考。”那么柏拉图则更倾向于“教会学生思考什么，而不是教给他们如何思考。”
    • “假如我没有见过太阳，或许我还可以忍受黑暗，可如今，太阳把我的寂寞照耀得更加荒凉。”
      • 见过太阳并不意味着就能拥抱温暖，见过太阳也许还会再次堕入黑暗，但是从缝隙间透过来的那抹阳光，将永远不会从记忆中抹除，这是一次致命的“观念植入”，它对洞穴里的囚徒构成了致命的诱惑
    • 《理想国》中的“正义观”：从城邦的角度出发，如果每个人都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真正在做“非他不能做、非他做不好”的工作，那就真的实现了城邦的正义。

3. 亚里士多德（逍遥学派）

•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 柏拉图否定现象世界，认为最真实的东西在天上的理念世界里，亚里士多德呢，则肯定现象世界，认为最真实的东西就在经验世界里。
  • 亚历山大在政治领域里面统一了世界，建立了新秩序，而他的老师亚里士多德则在观念领域里面统一了世界，建立了新秩序。
• 亚里士多德的思考原型则是生物学，甚至于他的伦理学也是以生物学作为原型进行研究的。
  • 生物学的研究对象则是现象世界中的各种动物和植物，它的主要特征是变化
• 四因说
  • 据说曾经有人问过米开朗基罗 (Michelangelo)，到底是如何雕刻出著名的《大卫》像的？米开朗基罗回答说：“很简单，我去采石场，看见一块巨大的大理石，我在它身上看到了大卫。我要做的只是凿去多余的石头，去掉那些不该有的大理石，这样大卫就诞生了。”
  • 如果用亚里士多德的话转译一下，米开朗基罗就是实现这块大理石的潜能，赋予大理石的质料以形式。
  • 人们在掌握一样东西的‘为什么’之前，是不会认为自己认识了它的。
  • 四因说分别是质料因，形式因，动力因和目的因。其中，质料因回答“事物为什么在运动中继续存在？”形式因回答“事物为什么会以某一种特定的方式运动？”动力因回答“事物为什么会开始或停止运动？”目的因回答“事物为什么要运动？”亚里士多德相信，在面对新奇事物的时候，只有令人满意地给出这四种原因，我们才不会继续感到惊奇和困惑。
  • 十九世纪的德国学者策勒尔 (Zeller) 做过一个非常精确的诊断，他说：“亚里士多德主义的目的论的最重要特征在于，它既不是人类中心主义的，也不把世界归因为世界之外存在的创造者……相反它总是把目的看作是内在于自然之中的。”
• 范畴论
  • 十大范畴分别是实体（substance）、分量、性质、关系、场所、时间、位置/姿态、状态、动作和被动。
  • 如何判断“实体”？
    • 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观点，所谓实体就是既能保持自身基质的同一，又能在自身变化中容纳相反的属性
    • 个体——第一实体
      • 亚里士多德认为，在一个主谓结构的判断句中，个体只可能作为主词被其他谓词述说，而不可能作为谓词去述说其他主词，所以个体就是最真实的实体，它是各种东西最基本、最终极的载体，也就是“第一实体”。
    • 种属——第二实体
      • 在确定了个体事物是“第一实体”之后，亚里士多德认为像“人”这样的“种”“属”概念是“第二实体”，它们的真实性要高于其他属性，但却低于个体。亚里士多德的理由是我们可以把人作为主词来使用，比方说：人是有理性的动物；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把人作为谓词来使用，比方说：苏格拉底是人。
• 形而上学
  • 《形而上学》的英文标题为 Metaphysics，直译是“物理学之后”
    • 根据《易经·系辞》中的“形而上学谓之道”把 metaphysics 译为《形而上学》，
  • 那么《形而上学》研究的又是什么主题呢？说的简单点，就是对实体做进一步的考察。说的复杂一点，就是对 “作为存在的存在”（beings as being）的研究。
  • 一切东西首先要“是”，然后才“是什么”。这句话很关键，这个“是”是使“什么成为什么”的根据和前提。在各种各样的判断句中，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是”。
    • 对各种类型的“是什么”进行研究的学科是具体科学，比如动物学、植物学等等，不去研究“是什么”而是专门研究“是”本身的学科则是形而上学，亚里士多德又称之为第一哲学，因为它是所有其他学问的基础。
  • 什么是“本质属性”？
    • 比方说姚明，事实上我相信很多人都会这样认为，姚明可以被剥离掉很多属性，但是唯一不能剥夺的就是 NBA 球员或者篮球运动员这个属性，因为没有了这个属性，姚明就真的不再是姚明了。因为正是这一点定义了姚明的一生，反观我们自己，每个人要问的问题不也是我该如何定义我的一生吗？
    • 所以个体事物的本质就是个体事物“在其自然生成的变化运动中所实现出来的自然本性”。
  • 什么是存在？什么是实体？
    •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引入质料和形式来理解实体，导致他不得不部分地放弃《范畴篇》关于个体事物是第一实体的结论，转而主张形式是实体。因为引入潜能与现实，所以亚里士多德认为个体事物的本质属性就是在现实的生成变化过程中实现出来的潜能。
    • 柏拉图在《智者篇》(Sophist) 中借他人之口说过类似的一段话：当你们说“是”的时候，你们明白它指的是什么，我们以前也认为自己知道，但现在却感到非常的困惑。
• 伦理学
  • 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要想活得好，就必须积极地去从事和完善某种活动或实践，这不是一时一刻的兴之所至，而是一生一世持之以恒的事业
  • 任何事情都必须有一个确定的解答吗？
    • 一个有教养的人应当在不同的学科里寻求不同的精确性。
    • 数学研究逻辑严密，有唯一的正确解，而伦理学的研究则往往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古往今来，一直有人试图用数学或者科学作为模型去解决伦理问题，求得伦理问题的唯一正确解，但是问题在于，即使我们用科学的方式说明了伦理，也仍旧无助于我们理解生活和自我。
  • 按亚里士多德的观点，善有等级，最低级的善是“因它物之故而选择的”。
    • 比方说，普通人把幸福等同于快乐和财富这些明显可见的东西，他们认为享乐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生活；有些人把政治的生活等同于幸福的生活，他们追求荣誉，把荣誉等同于幸福。而哲学家则认为沉思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
  • 最高善的最大特点就是自足，也就是“始终因自身而从不因它物而值得欲求的东西。”
    • 惟当人的潜能得到最为充分的实现，人才拥有属于他的德性与 eudaimonia——你可以称它为幸福，但实质就是从潜能到实现的绽放过程，也就是“繁荣”。
  • 茅于轼：“为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
    • 廉租房应该是没有厕所的，只有公共厕所，这样的房子有钱人才不喜欢。
      • 为什么他主张廉租房没有厕所？不是因为他歧视穷人，认为穷人就配用公共厕所，而是因为很多廉租房实际上都被各种关系户霸占了，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手段，才能确保真正有需要的穷人住上廉租房。
  • 从小养成这样的习惯还是那样的习惯决不是小事。正相反，它非常重要，或宁可说，它最重要。”
    • “论证与教育似乎不是对所有人都同样有效。学习者必须先通过习惯培养灵魂，使之有高尚（高贵）的爱与恨，正如土地需要先耕耘再播种。因为那些凭感情生活的人听不进说服他改变的话。”
• 中道思想
  • 鲁莽是过度，懦弱是不及，而勇敢则是居于中间者；纵乐是过度，痛苦是不及，而节制是居于中间者；浪费是过度，吝啬是不及，大方是居于中间者。一个有伦理德性的人应该在过度与不及之间取其中道，也就是应该拥有勇敢、节制、大方的品质。
  • 中道=中庸?
    • 首先，他承认要想准确地选取中道是件困难的事，所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在两恶之中择其轻。
    • 其次，亚里士多德还指出，不同的人会沉溺于不同的事情，为了获取中道，我们就要研究自身容易沉溺其中的那些事情，搞清楚这些事情的性质，然后把自己拉向相反的方向，因为只有远离错误，才能接近中道和适度。
    • 任何单一事物的沉溺都足以证明我们自身的脆弱以及生活的乏味，无论这个事物本身多么的正确或者崇高。
    • 最后，亚里士多德特别提到要对快乐保持足够的警惕，他认为快乐是我们获得中道的最大障碍。相比之下，人们更容易沉溺于快乐之中而不是沉溺于痛苦之中，所以亚里士多德才会说，战胜快乐要比战胜怒气更难。
    • 亚里士多德虽然洋洋洒洒写了这么多字，但是在知和行之间，他更偏重于行而不是知。
• 政治学
  • 政治学的目的是最高善，它致力于使公民成为有德性的人，能做出高尚行为的人。
  • 当我们听到亚里士多德主张家庭的自然属性，强调私有财产的重要性时，会觉得他具备健全的常识感。可是当我们听到亚里士多德说，因为女性的情感常常大于理性，所以在政治生活中女性应该接受男性的统治时，我们又会意识到他的自然主义理论还是有很强的时代局限性。
  • 亚里士多德并不是事事与柏拉图作对，他和柏拉图至少共享了两个根本信念：第一，个人是不自足的，城邦在本性上要先于家庭和个人。第二，政治学的目的是最高善，它致力于使公民成为有德性的人，能做出高尚行为的人。
  • 在柏拉图那里，家和国具有同构性，它们就像是同心圆，家是最小国，国是最大家，仁慈而智慧的哲学王就像大家长一样在统治着整个城邦。亚里士多德则不同，他明确指出，城邦是一种特殊的共同体，它与家庭不具有同构性。
  • 我们该如何确定由谁来统治自己？
    • 柏拉图的一个经典思路是这样的：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只有最蠢的人才不会去找最好的办法。比方说，当人生病的时候，应该去找谁呢？答案很显然是医生也就是专家。由此类推到城邦，当我们问：“最好由谁来统治？”答案必然是“专家”也即哲学王。
    • 亚里士多德的问题意识却不同，他是这样思考问题的：“能为自己营造良好生活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人会需要什么样的智慧？于是很自然的答案就是：这些人是自由且平等的人，这些人需要的不是最高形式的智慧而是“实践智慧”。
  • 亚里士多德并非主张“人人生而自由平等”，而是主张平等者之间的平等。
    • 凡是富人当政的地方，无论富人是多数人还是少数人，一律是寡头政体，凡是穷人当政的地方，无论穷人是多数还是少数，一律是民主制。
  • 法律
    • 亚里士多德说：“人在达致完美状态的时候，是最优秀的动物，然而一旦撇开了法律和正义，他就是最恶劣的动物。”
    • 正如亚里士多德所指出的那样，法律应该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否则的话，无论是哪种政体，不管是谁在统治，本质上都是专制统治。
  • 民主制的评价
    • 他还认为集体的智慧要胜过一个人的智慧
    • 亚里士多德认为，最优良的政治共同体应该由中间阶层执掌政权，这种政体非常稳定，不会走极端，能够避免内乱。这背后的哲学理由就是，政体越接近中道就越好，反之越远离中道就越坏。
    • 亚里士多德主张，一个中道的政体就应该对出席的穷人发放津贴，对不出席的富人课以罚款，这样一来，所有的富人和穷人就会共同参加政治活动了。
  • 亚里士多德就是政治学领域中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三：晚期希腊哲学

亚历山大

• 亚历山大的名字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的开始——结束的是希腊时代，开始的是“希腊化”（Hellenistic）时代。
  • 从城邦到帝国，发生了哪些改变？
    • 亚里士多德说：“人是城邦的动物”，脱离城邦者，非神即兽。可如今，大树已经枯萎，从城邦中分离出来的个人从此“不得不学会过单独的生活”。

伊壁鸠鲁学派

• 他区分了三种类型的快乐
  • 1， 自然和必需的快乐，
    • “面包和水，当放进饥渴的嘴唇，就能产生最大的快乐。”
  • 2， 自然但不必需的快乐，
  • 3， 既不自然也不必需的快乐。
    • 伊壁鸠鲁把荣誉和权力贬低为名望和权势，视之为既不自然又不必需的快乐时，就意味着他彻底放弃政治生活
    • “亚里士多德是欢乐地正视世界的最后一个希腊哲学家；从他而后，所有的哲学家都是以这样或那样的形式而具有一种逃避的哲学。世界是不好的，让我们学会遗世而独立吧。身外之物是靠不住的；他们都是幸运的赐予，而不是我们自己努力的报酬。唯有主观的财富——即德性，或者是通过听天命而得到的满足才是可靠的，因此，惟有这些才是有智慧的人所要重视的。”
• 伊壁鸠鲁看似主张追求快乐，其实是在强调规避痛苦。
  • 作为感觉主义者，他们不像后来的斯多亚学派那样重视理性，而是把注意力聚焦在“对肉体和精神的快乐的直接渴望上”
• 伊壁鸠鲁主义者不是享乐主义者
  • 当他们说快乐是终极目标时，特指的是“身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不受干扰。”同时，伊壁鸠鲁主义者也不是禁欲主义者，他们从不否定自然而必需的快乐，比如，伊壁鸠鲁本人就曾经说过：“送我一罐奶酪，好让我想要的时候饱餐一顿盛宴。”

怀疑主义学派

• 悬隔判断
  • 任何命题都有一个与之对立的反命题，因为二者具有同等的价值和效力，无法判断谁更值得相信，所以，最好的态度就是放弃做出判断。
• 如何区分智者派和怀疑派？
  • 第一，智者派只是表达出怀疑主义的倾向，而怀疑派则自觉地发展出一套严密的怀疑主义方法，提出了一以贯之的怀疑主义原则；
  • 第二，从效果上说，因为对神的存在表示怀疑，普罗塔戈拉遭到雅典人的驱逐，他的著作也被当众焚毁，而怀疑派不仅怀疑神而且怀疑一切，但他们非但没有遭到打压，反而成为晚期希腊哲学的重要代表
• 阿格里帕提的“五式”法
  • “意见分歧”
  • “无限倒退”
    • 意思是意见分歧的人为了证明各自的观点，会提出进一步的理由，可问题在于，理由的理由的理由的理由还需要理由，由此导致无限倒退，因为始终不能找到最牢靠的证明，所以阿格里帕建议，不如悬隔判断，由此获得心灵的宁静
  • “主观的相对性”
    • 比方说水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这是因人而异的，不能判断它的真实性质，既然如此，不如悬隔判断；
  • “凭空假设”
    • 有人会一不做二不休，任意提出一个假设，自行宣布它是第一原理或者公理
  • “循环论证”
    • 论证的结果已经隐含在前提之中。举个例子：你应该相信我们的法院，因为它们的判案原则是以法律为依据、以事实为准绳，绝对不存在误判错判，所以法院的判案一定是准确的。
• 罗尔斯五个“判断的负担”？
  • 为什么我们真诚地、认真地想相互讲道理，然而我们却又无法达成一致？
    • “关于一件事情的证据——包括经验的和科学的——乃是相互冲突的和复杂的，因而难以评估和评价。
    • “即使我们对所考虑的相关事情达成高度的一致，我们也会对它们的权重（weight）产生分歧，从而导致不同的结论。
    • “某种程度上，我们所有的概念（不仅仅是道德的和政治的概念）都是模糊不清和模棱两可的。
    • “我们评估证据和权衡道德价值和政治价值的方式，是由我们的（彼此非常不同的）总体经验所塑造的。”
    • “通常，对一个问题的各个方面，人们思考的侧重点是非常不同的，而且很难作出一种全面的评价。”

犬儒主义

• 第欧根尼
  • 他认为普罗米修斯盗火，其实不是在造福人类，而是在祸害人类，因为他把奇技淫巧带到人间，让生活变得复杂而累赘，所以普罗米修斯受到惩罚完全是罪有应得。
  • 第欧根尼也许是愤世嫉俗的，但绝不是玩世不恭的。
• 只要确保了德性，就确保了好生活，除此之外的世俗生活都是不必要的负累。
• 被玩儿坏的犬儒主义
  • 德勒斯的犬儒主义者曾经对一个富人说：“你慷慨大度地施舍给我，而我痛痛快快地取之于你，既不卑躬屈膝，也不唠叨不满。”
  • 因为世俗的利益他也拿到了，名士的风范他也不想丢，这种两全其美的做法总让人觉得有些矫揉造作和不够真诚。
  • 苏联时期，有一个异议人士说：“人群中有一种难以相信的犬儒主义。诚实的人使得那些沉默的人由于没有大胆说话而有负罪感。他们无法了解别人怎么会有勇气去干他们本人所不能干的事。因而他们感到不得不攻击别人以安慰自己的良心。”
• 犬儒主义是如何发展的？
  • 从遗世独立到愤世嫉俗，从愤世嫉俗到玩世不恭，再从玩世不恭到反对崇高、与权力合谋，最终，当代的犬儒主义恰好走到了古代犬儒主义的反面。
  • 罗素有句话说的好：“犬儒派学说中最好的东西传到了斯多亚主义里面来，而斯多亚主义则是一种更为完备和更加圆通的哲学。”

斯多亚学派

• 特别是在罗马时期，几乎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无一不是斯多亚哲学的信奉者。
• 创始人芝诺
  • 芝诺是犬儒学派克拉特斯的学生。
  • 芝诺则离开犬儒学派创立了斯多亚学派。
  • 遵从自然而生活
    • 要想过上至善的生活，就必须借助理性去认识个人的本性和宇宙的自然，了解哪些事情是我们力所能及的，哪些事情是在我们力量范围之外的，对于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要全力以赴，比方说做一个正直、高尚、有道德的人；对于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比如生老病死，个人际遇的失意、痛苦，社会的不公、政治的险恶，就要泰然任之，用一种不失体面的顺应去接受它们。
• 爱比克泰德
  • 智慧就在于搞清楚“什么是我的，什么不是我的，（神）允许我干什么，不允许我干什么。
  • “不要要求事情像你所希望的那样发生，而要希望它们像实际发生的那样发生，这样就会好好过下去。”
• 塞涅卡
  • “促使我们发怒的原因是我们对世界和对他人持有过分乐观的观念，这种乐观达到危险的程度。”
  • “我们并不是每当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怒不可遏，只有我们认为有权得到时才这样。”
  • “如果你想消除一切担心，那么请设想你所害怕的一切都会发生。”只有将所有的坏事都在脑海里预演过千百遍，才有可能在厄运真正降临之时，泰然任之。
  • “死亡和不幸难以驾驭，无人能逃，因此必须不失尊严地去面对。”
    • “何必为部分生活而哭泣？君不见全部人生都催人泪下。”
• 直面死亡
  • 斯多亚学派认为德性就是与“自然”相一致的意志。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人和宇宙是一体的，都受制于永恒不变的自然法则。
  • 普利斯库斯就说了一段足以流传千古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会死来着？你做你分内的事，我做我分内的事。你要做的是杀我，我要做的就是去死，但是绝不是浑身发抖地死去。你要做的是流放我，我要做的是漂流他乡，但绝不是满怀忧伤的漂流他乡。”
• “斯多亚主义是一种严冷的世界观，以严冷的目光，看到一个喜悦全无的世界。”

四：中世纪西方哲学

历史

• 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查士丁尼为了维护基督教信仰的正统性
• 从这一刻开始，古希腊哲学被彻底终结，西方哲学进入到了长达一千年的中世纪时期。

上帝真的存在吗？

• 从信仰者的角度看，这些观点充分反映出人类理性的傲慢，是典型的“妄议上帝”。
• 对信仰者来说，上帝的本性只有通过启示才可以获知，换句话说，它不是人类理性所能把握的对象。上帝的存在同样如此，他是无需证明的，它要么来自于启示，要么是不证自明的。只有对非信仰者来说，上帝的存在才需要证明。

如何证明上帝的存在？

• 设计论证
  • 威廉·佩利 (William Paley) 的英国哲学家
    • 有一天你去马尔代夫旅游，在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的海滩上，突然发现了一块表，请问此时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你一定会认为这是某人遗失在这里的，你一定不会认为这是经过海浪的冲刷，或者千万年的演化自然形成的，对不对？如果你们接受这个想法，那么威廉·佩利就会告诉你，我们可以进一步地推论得出，世界也是由设计者创造出来的。
• 打赌说
  • 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 (Blaise Pascal)
    • 还有一种可能是，你不信上帝，上帝也不存在，有人会说那我可赚翻了。可是千万不要忘了，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你不信上帝，上帝竟然存在，那么代价可能就会非常的惨痛，因为你就要下地狱了。
• 首先，当我们初次遇见那些违反常识和理性的信念时，首先采取的态度不应该是拒绝或者批判，而是要尝试去理解它。
  • 首先要尝试理解，在穷尽一切理解的努力之后，如果发现该文化仍然是有悖人伦底线时，就要坚决地予以抵制和反对。

宇宙论论证

• 阿奎那
  • 凡是运动的事物都是由此前的那个推动者所激发的。
  • 阿奎那认为，这个追问的终点处，也就是万事万物开始运动的起点处，正是那个“第一推动者”，它本身不被其他事物推动但却推动万事万物，这个“第一推动者”就是上帝本身。

上帝的本体论证明

• 基督教神学家圣安瑟尔谟
  • 有史以来最负盛名、最为讳莫如深、最为专断无理的哲学论证
  • 大前提：“我们只能把上帝设想成一个‘无限的’和‘最完美的’东西。”这句话很好理解，地球人都知道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的，所以他是无限的和完美的。
    • 小前提：“一个具有除存在以外的所有完美性的东西，都不能算是最完美的。”这句话稍微有些拗口，它的意思是说，如果有一个东西号称是最完美的，但它竟然又不存在，那它就不是最完美的东西。
      • 所以，结论就是：“最完美的东西必然存在。”
  • 上帝的本体论证明在历史上的遭遇非常耐人寻味。绝大多数神学家都不待见它，可是哲学家们对它却一直特别钟情：它先是被阿奎那否定，然后被笛卡尔接受，接着被康德抛弃，然后又被黑格尔捡回来重新加以阐释。
• 分析命题
  • 谓词在概念上包含在主词之中
    • “所有的单身汉都是未结婚的男子”，你不需要通过经验观察，只要通过分析“单身汉”这个概念就可以得出“未结婚的男子”这个结论。
• 综合命题
  • 谓词不包含在主词之中
    • “龙猫是一种具有魔法的动物”，你也不可能通过分析“龙猫”二字得出“它们具有魔法”的结论，而是要通过查阅史料或者经验考察才能得出结论。
• 安瑟尔谟认为，“上帝存在”属于分析命题
  • 康德认为，“上帝存在”是综合命题

理性与信仰

• 安瑟尔谟
  • “除非我相信了，我绝不会理解”，
    • 安瑟尔谟首先道出了中世纪神学家普遍接受的一个观念——人类与上帝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在这个意义上，信仰永远先于并且高于理性。
    • 安瑟尔谟还说过另外一句话：“不把信仰放在第一位是傲慢，有了信仰之后不再诉诸理性是疏忽。两种错误都要加以避免。”
  • 例如对于中国文化，我们是先相信了，然后才理解的。
• 德尔图良
  • “上帝之子死了，这是完全可信的，因为这是荒谬。他被埋葬了又复活了，这一事实是确定的，因为它是不可能的。”这段话被后人总结为八个字——“惟其荒谬，所以相信。”
  • 理性与信仰就不是互补的关系，而是互斥的关系。
• 伽德默尔
  • 一切理解都必然包含某种前见
• 首先，当我们初次遇见那些违反常识和理性的信念时，首先采取的态度不应该是拒绝或者批判，而是要尝试去理解它。
  • 首先要尝试理解，在穷尽一切理解的努力之后，如果发现该文化仍然是有悖人伦底线时，就要坚决地予以抵制和反对。
  • 人之一生，迟早会把自己交付给一个比自己更高的存在者，它可能是上帝，可能是组织，可能是金钱、诗歌，或者远方，以及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主义……问题在于，你在交付之前，是不是经过百转千回的痛苦思索和挣扎？在交付之后，在那个更高的存在者的阴影下面，你能否还保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怀疑和反思？太过轻易地委身于人，总让人怀疑之前的挣扎缺乏真诚。交付之后便意志坚定地把它当作福音传递他人，则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蒙昧，哪怕它以信仰的面目呈现。

实在论与唯名论

• 唯名论
  • 只有特殊的人或者物，才是真实的存在。
  • 袁世凯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民？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民。我只见过人，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 理念论
  • 柏拉图有句名言是这么说的：“美的东西 (the beautiful) 之所以为美 (beautiful) 只是由于美 (the beauty)。”
    • “美的东西”指的就是具体的事物
  • 波菲利对“共相”的提问
    • 比方说，苏菲·玛索是个体，也就是殊相，而美作为一个抽象的属性，毫无疑问就是共相，波菲利的问题在于，作为共相的美到底是独立存在于世界之中的，还是仅仅存在于我们的脑海里？
    • 苏菲·玛索的美当然是看得见也摸得着的，可是作为共相的美，它如果是独立存在的话，请问我们可以看到它吗，它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还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 如果作为共相的美是无形的，那它是与苏菲·玛索相分离的，还是说，存在于这些具体的事物之中呢？
• 实在论
  • 实在论认为共相是实在的，而唯名论认为共相只是人的虚构。
  • 所谓实在论，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主张普遍与抽象的概念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 按照中世纪的标准，柏拉图毫无疑问属于实在论者，而且还是一个极端的实在论者
• 三位一体
  • 如果神是只有一个的，是唯一的，这样的话，会出现两个问题。
    • 如果神是唯一的，那么耶稣是什么？
    • 圣经是谁写的？圣经显然不是凭空出现的。也不是耶稣写的，而是由人，而且是许多人，在一个比较长的时间跨度中写成的。如果圣经并非由神撰写，怎样体现出圣经的神圣性？
  • 上帝只有一个，但包括圣父、圣子耶稣基督和圣灵三个位格。
  • 在中世纪的神学主题中，三位一体是最神秘也最引人入胜的问题，圣父、圣子、圣灵这三个位格在什么意义上属于同一个实体，古往今来，无数的神学家试图给出解释，但都不令人满意。
  • 如果按照极端的唯名论的观点，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圣父、圣子、圣灵不过是三个神的名称，他们并不拥有上帝这个共同的实体，这样一来，三位一体就变成了三神论，这就不是一神论了，这可是一个离经叛道的结论。所以唯名论者在中世纪早期被视为是异端分子
• 原罪
  • 所谓原罪，指的就是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因为违背了与上帝的盟约，在伊甸园里偷吃了禁果，从此就懂得分辨善恶，这个行为不但让亚当夏娃被逐出了伊甸园，而且他们的子孙也背负上与生俱来的罪孽。
  • 亚当、夏娃犯下的罪行只是他们自己的，与子孙后代毫无关系，与整体人类毫无关系。显然，按照唯名论的观点，原罪将不再成立，这当然又是一个颠覆正统教义的观点，所以再一次的，我们看到唯名论是多么的离经叛道。
• 奥康剃刀”原则
  • 切勿浪费较多东西去做用较少的东西同样可以做好的事情”，这句话后来被人总结为八字箴言：“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 作为一个极端的唯名论者，奥康主张个别的事物是真实的存在，除此之外没有必要再设立普遍的共相，美的东西就是美的，不需要再废话多说什么美的东西之所以为美是由于美，最后这个美，完全可以用奥康的剃刀一割了之。
  • 14 世纪下半叶以后，奥康的唯名论思想在成为经院哲学的主流。奥康的剃刀一举剃净了千百年来争论不休的经院哲学论题，他的初衷是让神学摆脱哲学的纠缠，但在客观效果上让哲学与科学从神学中分离出来，获得了独立发展的空间，为此后的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以及近现代哲学的兴起扫除了障碍。
• 唯名论将带来哪些改变
  • 当代的科学史家柯瓦雷 (Alexandre Koyre) 说，现代科学“把一个我们生活、相爱并且消亡在其中的质的可感世界，替换成了一个量的、几何实体化了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任何一样事物都有自己的位置，唯独人失去了位置。”
• 唯名论和唯实论争论的就是人类语言中的各种“概念”，比如：社会，能量，力，等等，是在现实世界中真实存在的（实在论），还是人从众多的具体现象中抽象出来，在人脑内形成的只具名称意义，不具实在性的“东西”（唯名论）。
  • 那柏拉图，笛卡尔，卢梭，黑格尔这些哲学家都是实在论的代表。
  • 亚里士多德，英国经验主义哲学家（洛克，贝克莱，休谟）和现代哲学家，像维特根斯坦，胡塞尔，德里达这些都是唯名论的代表。

文艺复兴

• 发生在 14 到 16 世纪，最初起源于意大利，进而蔓延到西欧各国。
  • 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人大多不尊重科学，他们尊重的是占星术
• 人文主义之父，桂冠诗人彼得拉克 (Petrarch)
  • 彼得拉克虽然把古典作家和中世纪传统对立起来，但并没有和刚刚过去的一切决裂，他是处在但丁和薄伽丘之间的过渡性人物：较但丁更近代，比起薄伽丘却仍旧有一只脚滞留在中世纪。
• “时代的大脑、心脏和良心”的著名学者伊拉斯谟 (Erasmus)。
  • 马内阿的意思是说：“艺术家不必严肃认真地反对官僚，这只会抬高他们的身价，因为你反对他们，说明你把他们太当回事，无意中反而加强了他们的权势，承认了他们的权威。艺术家把荒谬的东西夸大到可笑的地步。”
  • 在《愚人颂》里，伊拉斯谟就是这样做的
    • 总之，“大家要不是互相骗来骗去，有时逢迎拍马，有时装死躺下，彼此之间就无法互相容忍。总而言之，若非有根深蒂固的愚蠢与之同行，人类将会感到生活实在难于容忍。”
    • 伊拉斯谟不仅写出了《愚人颂》，还皓首穷经地出版了《圣经》的拉丁文新译本，以及希腊文的校订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打破教会的知识垄断，让更多的平民百姓能够直接阅读《圣经》，通过教育来启发民智，改善人性。

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

• 人类是有自由意志的，正因为如此，人类才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因为有自由意志，才会有随之而来的道德责任以及人生的意义，如果一切都是被决定了的，我们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
• 教皇利奥十世为了筹建圣彼得大教堂，更是开始大肆售卖赎罪券。初看起来，这是一个喜大普奔的双赢策略，教会有了钱，人民得了救，但是对于德国人马丁·路德来说，却是一件亵渎圣经的事情，是一件违背基本教义的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 路德非常坚定地重申了自己的决定论立场：
  • 他认为上帝自身的意志是“不变的，永恒的和无误的”；其次，他认为，“如果你重视并追随人类的理性判断，你就被迫承认这个世界或者不存在上帝，或者上帝是不公正的。”所以结论就是，人类没有自由意志！人类的命运是被上帝预知并且预定的。

伊拉斯谟

• 他是生活在 15 世纪末 16 世纪初的荷兰人
  • 伊拉斯谟的地位就像是 18 世纪的伏尔泰，19 世纪的歌德，是一个万众瞩目的思想领袖
• 伊拉斯谟最看重的是理性，最痛恨的是狂热，茨威格说，对于任何形式的狂热——无论是宗教的、民族的、还是哲学的，伊拉斯谟都认为是有碍于相互了解的头号大敌，必须要坚决地加以抵制。
• 茨威格
  • 历史看中的是狂热派，是极端无度的人，是思想和行动领域中的冒险家。
  • 人文主义者想用理性取代狂热，用宽容取代顽固，用和平取代战争，这也许是一场注定无法实现的大梦。在总结伊拉斯谟的失败教训时，茨威格说了一句非常耐人寻味的话：人文主义者根本性的错误，在于他们想站在理想主义的高度教训人民，而不是深入群众，千方百计去理解他们、向他们学习。

五：近代哲学

近代哲学之父——笛卡尔 (1596-1650)

• 笛卡尔有两个著名的红颜知己，一位是波西米亚的伊丽莎白公主，另一位是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可惜后者给他带来的不只是欣赏、认可和友谊，还有死亡。
• 第一哲学沉思集
  • 目的是为了摧毁亚里士多德的原则，与中世纪的经院哲学一刀两断，“促成全新的、普遍的自然科学”。
  • 笛卡尔打算以数学和几何学作为哲学体系的原型，结合探究的方法与怀疑的方法，为人类的知识之树建立“稳固可靠、经久不衰的”基础。
  • 六个沉思
    • 第一个沉思——论可以引起怀疑的事物
      • 笛卡尔的沉思者断言：“没有任何可靠的迹象，使人能够将清醒与睡梦加以区别。”
    • 第二个沉思——阿基米德点的设想
      • 阿基米德只要找到一个靠得住的固定之点，就可以撬动整个地球，我们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同样如此，如果我们可以找到哪怕是一件确定无疑的事，那我们就可以怀抱远大的希望了。
        • 当我在怀疑外部世界是否存在的时候，我是在怀疑，当我在怀疑有一个邪恶的上帝给我灌输数学观念的时候，我也在怀疑，甚至，我怀疑我正在怀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也仍旧在怀疑。如此不断地倒推下去，我怀疑我怀疑我正在怀疑，我也仍旧是在怀疑，所以最终你会发现，我在怀疑这件事情是不可怀疑的。
        • “如果他（妖怪）骗我，那么我毫无疑问我是存在的；而且他想怎么骗我就怎么骗我，只要我想到我是一个什么东西，他就总不会使我成为什么都不是。……即有我，我存在这个命题，每次当我说出它来，或者在我心里想到它的时候，这个命题必然是真的。”
    • 第三个沉思——所有观念的来源
      • 现在沉思者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改变，他不再认为上帝是个骗子，而是把上帝观念解释成完满的观念。他从无限的、完满的上帝观念，得出上帝“没有任何缺陷”。由此推论，“它不可能是骗子，因为自然之光清楚地告诉我们，欺骗在于有某种缺陷。”
      • 笛卡尔特别强调了感官的可错性，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反对亚里士多德的体系，因为后者的哲学思考就是从感觉经验出发的，而笛卡尔通过强调感觉的可错性，提出了认识外界事物不可依靠感官，而必须凭借理性和精神，这显然是理性主义和唯理论的思路，这与亚里士多德的经验主义思路是大相径庭的。
• 我思故我在
• 4 条方法论
  • 第一条方法论原则是：“在我尚未清楚认识时，决不接受任何事实为真。”
  • 第二条方法论原则：“将我检查的每一项难题尽可能分成许多小部分，以便可以尽可能用最好的方法加以检验。”
  • 第三条，“按照次序引导我的思想，以便从最简单、最容易认识的对象开始，一点一点逐步上升到对复杂对象的认识。”
  • 第四条，“最后，把所有情形都尽可能一一列举出来，逐项检查，确保没有任何疏忽遗漏。”
• 笛卡尔是过去一千年来第一个像古希腊哲人那样创建自己哲学体系的人。
  • 中世纪的哲人匍匐在《圣经》和信仰之下
  • 在笛卡尔的激励下，洛克、休谟、康德纷纷提出了各自的体系。从此之后，“读我的著作、抛弃我的前辈”成为十七和十八世纪思想家的主旋律。

洛克 (1632-1704)

• 知识从哪里来？
  • 对于近代哲学家来说，他们的争点在于，知识到底源于经验并且基于经验的，还是源于理性并且基于理性的，前者是经验论的主张，后者是唯理论的主张。
  • 培根 (Bacon) 有一个非常好的比喻，他说：“经验主义者就像蚂蚁，他们收集食物并使用它们；但理性主义者像是蜘蛛，他们由自身吐丝结网。”
  • 唯理论的代表人物包括笛卡尔、斯宾诺莎 (Spinoza) 以及莱布尼茨 (Leibniz)，经验论的代表人物包括洛克 (John Locke)、贝克莱 (Berkeley) 还有休谟 (D. Hume)。
• 他写出了《人类理解论》(An Essay Concerning Human Understanding) 和《政府论》
• 人类理解论
  • 洛克提议说，也许在讨论这些问题之前，应该首先考察人的理解能力，看看哪些对象是人类的理解力能够解决的，哪些对象是人类的理解力所不能解决的。
  • 研究主题是 “探讨人类知识的起源，确定性和范围，以及信仰、意见和同意的各种根据与程度。”
  • 洛克并不是在主张老庄式的絶圣弃智，他更像是在主张儒家的那个观点：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 理解的快乐
    • “人的理解可以说是心灵中最崇高的一种官能，因此，我们在运用它时，比在运用别的官能时，所得的快乐要较为大些，较为久些……理解之追寻真理，正如弋禽打猎一样，在这些动作中，只是‘追求’这种动作，就能发生了大部分的快乐。”
• 天赋
  • 唯理论者主张人拥有天赋观念，它们是我们人类知识的来源和基础。
  • 这两个命题之间的差异显而易见，我们可以粗略地断定，前者所隐藏的哲学态度是真理的客观主义，后者是真理的主观主义。
    • 例 1，这个命题是真的，所以我们对它表示同意。
    • 例 2，因为我们一致同意这个命题，所以它是真的。
  • 洛克一开始就在反对笛卡尔的“天赋观念”，他列举出属于天赋观念的两个典型例子：第一个是“存在者存在”，还有一个是“一件事物不能同时存在又不存在。”
    • 这个命题显然是为真的，但它却不一定是人们普遍同意的。比方说，小孩和白痴都不会同意这个命题，因为他们听不懂。
  • 洛克说：只要是通过教育才拥有的观念，那就不是天赋的观念。
• 洛克为什么要反对天赋观念？
  • 洛克认为笛卡尔的工作是没有前途的，因为笛卡尔想要为自然科学奠定一个先天的形而上学基础，而洛克认为这个工作只能从经验着手。
  • 洛克认为，天赋观念在实践上是有害的，因为它很容易被某些独裁者所利用，让人们放弃自己的理性和判断，对思想自由、学术自由造成威胁和伤害。
• “白板说”
  • 一切观念都是由感觉（sensation）或反省（reflection）来的——我们可以假定人心如白纸似的，没有一切标记，没有一切观念，那么它如何会又有了那些观念呢？……我可以一句话答复说，它们都是从‘经验’来的，我们的一切知识都是建立在经验上的，而且最后是导源于经验的。
  • 根据洛克的观点，任何观念的形成，都要经过两个步骤，第一步是借助于感觉，第二步借助于反省。这就是著名的“双重经验论”。
  • 莱布尼茨的反驳
    • 莱布尼茨很敏锐地指出，既然洛克也承认知识除了感觉这个外部来源之外，还有反省这个心灵固有的来源，可见洛克并不否认心灵中存在某种天赋的东西
    • 莱布尼茨提出心灵不是一块白板或者白纸，而是“有纹理的大理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纹路，就像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倾向、禀赋和习性，这些东西不是作为现成的观念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之中，而是作为一种潜在的能力存在于我们的心中。
    •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潜能成为霍金，哪怕给每一个人提供一模一样的教育，我们也不可能成为霍金。
    • 莱布尼茨的结论：感觉虽然对于知识具有基础作用，但感觉不是知识的唯一基础。
• 洛克的哲学常常给人以不够彻底的感觉，因此常常被人批评为自相矛盾或者思路不清
  • 罗素的评论，他说：“洛克追求可信，以牺牲首尾一贯而达到了可信。大部分的伟大哲学家一向做得和洛克正相反。不能自圆其说的哲学绝不会完全正确，但是自圆其说的哲学满可以全盘错误。”
• 政府论
  • 美国建国之父托马斯·杰斐逊在起草《独立宣言》时，几乎照单全收了《政府论》下篇的思想，比如说下面这段不朽名句就是对洛克原文的改写：“我们认为下面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为了保障这些权利，人类才在他们之间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当权力，是经被治理者的认可而产生的。”
  • 霍布斯主张先有自然权利，然后从自然权利推导出自然法；洛克认为先有自然法，然后从自然法推导出自然权利。
  • 自然状态到底有哪些不方便，会让人们还是决定要成立国家呢？
    • 第一，自然状态中虽然存在自然法，但自然法的特点是写在人类的理性里，而不是写在字面上，也就是说，它不是白纸黑字的成文法，所以自然状态还是缺少了确定的、众所周知的法律，这种法律可以为所有人都认可和接受，并且作为辨别是非的标准，和裁判一切纠纷的共同尺度；
    • 第二，在自然状态中，人们一旦发生纠纷，找不到一个具有公信力的和公正无私的裁判者，其结果就是人人都是裁判者；
    • 最后，在自然状态中，即使人们对纠纷做出了正确地裁决，也缺少强有力的组织手段来执行这个裁决。
  • 为什么需要国家？以及什么样的国家才是合法的？前者问的是国家的必要性，后者问的是国家的合法性。霍布斯只回答第一个问题，不关心第二个问题，对他来说，答案非常明确：必须要有国家，而且必须是由绝对的主权者主导的专制主义国家。洛克的回答则是：国家宁缺毋滥，如果必须建立国家，只有建立在同意基础之上的混合宪政才是合法的
• 财产
  • 洛克认为，财产权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权利，它的特殊性在于，它不是人们与生俱来就拥有的权利。
    • 任何人都必须通过做某些与他的本性相关的事情，才有可能拥有财产权，具体地说，这些事情就是“劳动”！
  • 洛克的一个基本想法，财产权虽然和生命权、自由权一样都是自然权利，但却是一种特殊的自然权利。
    • 如果财产权成为人与生俱来的一般权利，就会导向某种平等主义的结论。
  • 洛克告诉我们说：最初世界是为人类所共有的，上帝赋予所有人类以理性，让他们为了生活和便利的最大好处而利用这个世界。
    • 当他通过双手和劳动，使任何东西脱离自然的状态，那个东西就正当地属于他本人，因为此时他已经对外部世界“混入”了他的劳动，比方说摘果实或者打猎的过程，就是把劳动“混入”外部事物的一种方式，由于添加了他自己所有的某些东西，所以果实和猎物就成为了他的财产。
  • 洛克在《政府论》中指出，除了劳动产权论之外，还要补充两个条款，才可以构成完整的私有产权理论。
    • 第一个条款叫做“损坏条款”（Spoilage Proviso）
    • 第二个条款叫做“充足条款”(Sufficiency Proviso)
  • 罗伯特·诺齐克
    • 诺齐克是洛克的当代传人
    • 如果使不再能够自由使用那些被占用事物的人们的境况因为占用而恶化，通过正常步骤占用先前的无主事物，并进而持有永久的可继续的财产权利就不被允许。
    • 如果张三占有了最初的无主物之后，并没有让李四在内的其他人的生活因此变得更差，那么张三的占有就是合法的。
  • 从 19 世纪初期开始，洛克的财产权理论在西方政治思想中扮演了一个颇受热议的关键角色。英国和法国的早期社会主义者将以下两点作为现代社会主义的主要哲学基础：劳动者对他们的劳动产品享有的权利和按需占有。在 20 世纪，局势有所转变，洛克变成了有限私有财产权的代言人。最近，他又成了无限私有财产权的代言人。

莱布尼茨 (1646-1716)

• “这世界不会好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是所有可能世界里最好的。”
  • 伏尔泰甚至专门写了一本哲理讽刺小说《老实人》，毫不留情地讥讽莱布尼茨的乐观主义。
• 莱布尼茨发明了二进位制，制作出能计算乘除法和开平方运算的新型计算机，为 20 世纪的电子计算机奠定了基础；莱布尼茨是当时顶尖的数学家，众所周知他与牛顿争夺微积分的发明权，虽然在当时以失败告终，但三百年后人们使用的却是莱布尼茨的体系；
• 莱布尼茨做哲学的初衷不是为了摧毁亚里士多德主义，而是为了调和近代哲学的机械论宇宙观和亚里士多德式的目的论宇宙观，甚至在中世纪的经院哲学当中，他也能找到“为我所用”的菁华。
• 三大基本思维原则
  • 矛盾原则
    • A 不能既是 A 又是非 A。
    • 莱布尼茨的回答是：每一个平凡的个人，每一朵山谷里的野百合，都是有存在的理由的。
  • 充足理由原则
    • 没有什么东西是没有理由的。
  • 圆满性原则
    • 上帝之所以会在无数可能的世界里选择并创造出这个世界，其根本理由在于，这个现实的世界具有最大的完满性。
    • “上天安排的最大”，这句话虽然粗俗，但是话糙理不糙，正好可以用来解读莱布尼茨的“圆满性原则”。
• 《神正论》
  • 第一个问题几乎困惑着整个人类
    • 关于自由与必然的关系，这导致我们去思考恶的产生和起源问题
      • 莱布尼茨：任何人来到这个世界，无论你是悲惨的还是幸运的，都是有理由的，只是我们自身很难洞悉这个理由，因为归根结底，世界之所以是这样的而不是那样的，乃是上帝自由选择的后果，而不是个体自由选择的后果。
      • 这个世界是不完美的，与这个世界是可能世界里最好的那一个，二者之间并不矛盾。
      • 莱布尼茨认为，不能仅从个体的角度去评价世界的善恶，这是因为，有时候恶是善的必要条件，比方说，如果你只吃甜的东西，很快就会觉得齁死了，必须结合酸的、辣的、甚至苦的东西，这样才会有滋有味。
      • 莱布尼茨还有一个比喻，他说，如果你去看一幅很美的图画，但是有人用一块布把它全部覆盖起来了，只留出一小部分让你观看，那么无论你怎么看，都会觉得这只是一堆混乱的色彩而已，毫无美感和技巧可言。只有当你揭开这块布，从正确的视角去看这张画，你才会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副杰作，而那块看起来混乱的色彩不过是构成这副杰作的一部分。
  • 第二个问题则只是让哲学家百思不得其解。
    • 关于连续性和不可分的点的争论，这个问题牵涉到对于无限性的思考。
    • 不可分的点
      • 莱布尼茨最初信奉过伽迪桑的原子理论，但是他后来接受了笛卡尔主义者的想法，认为原子仍旧是物质，而只要是物质，那就有广延，只要有广延，就一定还可以被分解，可问题在于，他又想保留那个“不可分的点”，所以他只能引入一个没有广延的、纯精神性的东西来取代原子，莱布尼茨把它称为“单子”。
      • 为什么要让单子是没有广延的？因为有广延就是可以再分的，所以莱布尼茨在逻辑的逼迫下面，就必须要取消原子的物质性，于是就创造出了单子这个纯精神性的东西。
      • 单子和原子的区别在于，原子是“物理上的点”，所以是可以再分的，而单子是“形而上学的点”，它是不可再分的。
    • 连续性
      • 莱布尼茨左右开弓，既反对笛卡尔也不同意伽迪桑，既想保留“不可分的点”，同时又保留连续性，从而实现整体与单元、一般和个别的辩证统一。
    • 单子论
      • 首先，每一个单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不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单子。
      • 其次，单子之间是相互独立的，彼此之间无法发生任何的关系。
      • 单子是精神性的实体，它具有实现完满的欲望和欲求
      • 怎么保证“连续性”的问题
        • 第一，单子和单子之间虽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每个单子都可以凭藉自己的“知觉”去反映整个宇宙，在这个意义上，整个宇宙也就在每一个单子之中。
        • 第二个答案就是著名的“前定和谐说”。打个比方，整个宇宙就像是一个无比庞大的交响乐团，每个单子就像是乐手，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听不见对方的演奏，他们之所以能够共同演奏出一曲完美和谐的曲子，都是因为上帝预先写好了谱子，并且事先给每个乐手安排好了演奏的节奏。
• 莱布尼茨是一个调和论者
  • 为了寻找到“不可分的点”，他在逻辑力量的逼迫下发明了单子，与此同时，为了确保“连续性”，他引入了“前定和谐说”，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结合近代的机械论宇宙观和古代的目的论宇宙观。
  • 莱布尼茨的前定和谐说会很自然地得出如下结论：这个世界是可能世界中最好的那一个，这是一个无比精妙的形而上学理论，但我很怀疑它能否给现实世界里的受苦人带来安慰。

休谟 (1711-1776)

• 在 18 岁的时候就开始构思自己的哲学体系，这当然是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给他带来了沉重的精神负担，甚至因此患上了抑郁症
  • 这段经历让休谟充分地意识到，在哲学与生活之间保持恰当的平衡是多么的重要。他曾经说过：“做一个哲学家，但在你所有的哲学中，你仍然是一个人。”
• 休谟被学界公认为英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哲学家
  • 他不仅是经验论的集大成者，而且也启发了康德的批判哲学，与此同时，休谟还是一个极具独创性的哲学家。
• 把经验论原则推到极致
  • 为什么当年那么锥心刺痛的情感创伤，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回想起来，会变得云淡风轻？其实，休谟早就给出了答案，因为“最生动的思想仍然比不上最迟钝的感觉”。
  • 洛克把感觉（sensation）看成观念的外在来源，把反省 (reflection) 作为观念的内在来源，这就意味着知识的来源除了感觉，还包括心灵自身拥有的“内部感官”，也就是反省，这么一来，洛克就违背了经验论的基本原则，是对唯理论的一种让步。
  • 而休谟则是彻底地贯彻了经验论的基本原则，一切知识都是源于并且基于经验。所以说，休谟是把经验论原则推到极致的那个人。
  • 休谟是一个哲学领域中的大杀器，通过彻底地贯彻经验论的原则，他对一切形而上学和神学的呓语展开了最凶猛的攻击。
    • 他曾经这样说道：“当我们巡视图书馆时，我们可以拿起一本书，例如神学或经院哲学的书，我们就可以问：其中包含着量或数方面的任何抽象论证么？其中包含着有关事实与存在的任何经验论证么？没有，那我们就可以将它投到烈火中去，因为它所包含的，没有别的东西，只有诡辩和幻想。”
• 人类理性的研究对象
  • 第一种是以“观念之间的关系”（relations of ideas）为研究对象。
    • 观念的知识包括几何、代数、三角以及逻辑这些学科。
    • 即使有一天宇宙毁灭了，圆形也仍旧不是方形；
  • 第二种是以“事实”(matters of fact) 作为研究对象。
    • 珠穆朗玛峰海拔 8848 米
    • 因果关系的推理
      • 如果你在一个荒岛上发现了一块表，那么你就会很自然地推论说，一定有人曾经到过这里。这也是关于事实所做的因果推论。
• 观念和观念之间
  • 为观念和观念之间至少有三种联系方式，它们分别是相似关系，接近关系以及因果关系。
    • 当我们看到圆形的时候，会很自然地联想起太阳或者月亮，这种联想就是基于观念之间的“相似关系”。
    • 我们一看到华表就会想起天安门，一走近人大东门会想起天桥边上卖假证的大妈，这就是时空上的“接近关系”。
    • 一出门看到地上是湿的，这是因为昨天晚上下雨了。这就是“因果关系”的一个例证。
  • “太阳照常升起”只是一个从经验而来的归纳推理，在过去的每一天里，太阳都照常升起，但是这并不能保证太阳明天必然会照常升起，因为归纳推理只能保证可能性，无法保证必然性，它是对过往经验的总结，但却不能确保未来必定如此。我们完全可以想象这么一种可能性：太阳明天毁灭了，所以太阳再也不能升起来了。
    • 休谟并不是要全盘否定因果关系，他只是在提醒我们，从经验论的原则出发，人类的理性无法揭示出因果关系的必然性，它只是人类主观的习惯性联想。
    • 唯一有效的解药，就是不去关心和不去留意这些问题。休谟保证，只要我们不再思考这些问题，一个小时以后就会恢复常态，既相信存在着外部世界，也相信存在着内心世界。
  • 休谟通过区分“观念的联系”和“事实”这两种知识类型，指出一切关于事实的推理都是基于因果关系的，可是因果关系的基础是经验而非理性，这意味着因果关系没有必然性，只有或然性，它只是人类主观的习惯性联想，这样一来，休谟非但没有给自然科学奠定一个牢靠的基础，反而动摇了自然科学的基础，这给后世的哲学家留下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难题。
• 理性
  • 休谟认为，在道德领域中，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搞清楚道德判断的基础到底是理性还是情感。
    • 首先，休谟认为道德理论属于实践科学而不是思辨科学，思辨科学推崇理性，讲究真伪，而实践科学则注重行动。
      • 休谟认为，促使我们去行动的动机（motive）不是理性而是激情。
    • 其次，休谟认为理性活动只是对事实做出判断，而道德判断则是对既定事实做出或者赞成或者反对的情感反应。
      • 就好像我把粉笔头扔到天上，那个人把刀子捅进了别人的肚子，在这两个行为中我们都观察不到道德的元素，你对我扔粉笔头这件事情无感，但对杀人这件事情充满了愤慨，只是因为你把情感附加到了杀人的行为上。
      • 休谟认为，像对和错，罪恶和德性这样的属性，就像是声音、颜色、冷和热一样，依照近代哲学的观点，它们都不是对象的性质，而是心中的知觉。
    • 休谟的第三个观点认为，道德行为是有目的性的，而理性无法说明人类行为的最终目的，它只具备工具理性的作用。
      • 有一种脑部受损的病人，会产生特殊的症状，他们的智商没有问题，能够非常清楚明白地做出对和错的判断，但问题在于，因为腹内侧前额叶皮层受损，他们失去了情感的能力，看到任何快乐或者恐怖的图片都无动于衷。
  • 乔纳森·海特写过本著作，叫做《象与骑象人》
    • 他把理性推理比作骑象人，把情感直觉比作大象，之所以把情感比喻成大象而不是马，海特说，这是因为大象比马更庞大，也更聪明，所以操纵大象要更加困难和艰巨。海特提醒我们说，在面对道德分歧和政治冲突的时候，如果我们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观点，就要学会跟大象交流，因为如果你想让对方相信违背他直觉的东西，他们会立刻找到理由来为自己的直觉做辩护，而且这种辩护几乎总能成功，所以除了要跟理性交流，还要学会直接诉诸情感，跟那头大象进行有效的沟通。

康德 (1724-1804)

•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康德就是哲学，哲学就是康德。
• 康德最反感的就是因为真理在握而产生的傲慢情绪，他最鼓励的就是“敢于运用你的理性”的自主和勇气。
• 我能够知道什么
  • 当唯理论发展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导致独断论的问题。所谓独断，日常的含义是未经商量，独自做出决定。
  • 另一方面，当经验论发展到极致，就会导致怀疑论的问题。
  • 康德的理论使命是左右开弓，既反对独断论又反对怀疑论，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康德就需要一方面为理性划界，对于理性力所不能及的领域，保持沉默，否则就会掉进独断论的陷阱；另一方面康德要正面回应休谟问题的挑战，论证科学知识的确定性和普遍必然性，否则就会陷入怀疑论的泥沼。
• 纯粹理性批判
  • 当说到“纯粹”二字时，特指的是“不杂经验”，“与经验无关”，或者“不由经验总结、概括出来”的意思。
  • 康德指出，所有的知识都“开始于”（begins with）感觉经验，但并非所有的知识都“源自于”（arises out of）感觉经验。“开始于”的意思是说，从事实上说，我们的一切知识都是从接受感官的刺激开始的，“源自于”的意思是说，如果要想形成普遍必然的知识，就不能仅仅诉诸感官经验，必须要引入理性来保证普遍必然性。
  • “批判”不是批评、批斗的意思，而是研究、考察、区分、辨别的意思。
  • 笛卡尔的“心物二元论”。简单说，心物二元论的意思就是，在心灵和外物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 康德认为，这些哲学家犯了两个根本性的错误，第一，他们原本想要追问“人能知道什么”的问题，结果却给出了“神能知道什么”的答案，建立起“以神为中心”的知识模型。
    • 第二，他们看似接受了心物二元论，但在实际思考的过程中，又不自觉地把“现象”和“物自身”混为一谈。
  • 人的认识能力被区分为感性（sensibility）、知性（understanding）和理性（reason）三个层次。
    • 感性是最低的层次，知性和理性属于较高的层次
      • 感性的作用是被动地接受经验质料，知性的作用是主动地综合统一经验材料，感性直观和知性范畴作为主体的先天认知形式，确保经验知识的客观必然性。
      • 理性具有“调整性”和“范导性”的功能，它的作用在于使知识成为统一完整的体系，康德把灵魂、世界和上帝称为“理性的理念”，需要特别强调指出的是，它们只是调整知识的工具，不能作为知识的对象加以研究。
    • 感性直观包括时间和空间这两种形式，知性范畴共有 12 个，它们都是主体的先天认知形式。
      • 康德认为，我们的经验知识是“感性直观”和“知性范畴”合作的产物。感性直观是对经验材料的一级加工，知性范畴是二级加工。
    • 时间和空间怎么会是先天的认知形式呢？
      • 康德的哥白尼式革命恰恰就是要颠倒我们的这种观念，把时间、空间以及包括因果性在内的知性范畴，统统纳入到主体的先天认知结构之中，这是理解康德哲学的要点所在。
      • 如果没有时间、空间和因果性，我们将无法获得经验知识，甚至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世界。换言之，用康德的话说，时间、空间和因果性之类的知性范畴是使经验得以可能的条件。这些条件是在逻辑上先于经验的，也就是康德所说的“先天条件”。
      • 康德指出，我们可以想象没有任何事物、空空如也的空间，但是我们无法想象没有空间的事物。康德认为，这个事实告诉我们，空间是在逻辑上先于经验的，它是使经验得以可能的先天条件。
• 哥白尼革命
  • 以前的哲学家主张人类的“认识符合对象”，康德反其道而行之，认为应该是“对象符合知识”。
  • 人类听觉所能捕捉到的声音，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声音。跟其他生物相比，人类的认知能力有其特殊性，就像狗的耳朵听到的声音跟我们听到的声音是不一样的，金鱼所看到的世界与我们所看到的世界也是不一样，所以霍金才会说，我们无法判断人的实在图像比金鱼更真实。
  • 康德术语
    • “超验”（transcendent）,顾名思义，就是超出经验以外
      • 康德为人的理性划界，就是要提醒人们不要试图去思考超出经验以外的对象。这也正是先验实在论者的错误根源，人的理性一旦超出经验的界限，思考只有上帝才能思考的对象，就会产生“先验的幻象”
    • 先验的字面意思一目了然，就是“先于经验的”，在康德这里特别指的是“使经验得以可能的条件”。
  • 康德的哥白尼革命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在“现象”和“物自身”之间划下了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 康德批评以前的哲学家，认为他们犯下了共同的错误就是，误把现象等同于物自身，赋予现象“绝对的”或者“先验的”实在性，他把这类观点统称为“先验实在论”（transcendental realism），把自己的观点称为“先验观念论”（transcendental idealism）。
    • 康德颠倒了认识与对象的关系，由此严格区分了现象与物自身，导致了不可知论的后果，从此之后，任何人想要在认识论的意义上对超验的领地也就是“物自身”有所言说，都会听到交通协管员康德吹响的哨声。
    • 我们可以把康德的工作总结为：让知识的归知识，信仰的归信仰。
    • 比方说，康德认为，上帝存在、灵魂不朽和自由意志，这些问题既然是知识领域所无法回答的，那就统统归入到信仰的领地，作为人类实践的道德公设而保留下来。
• 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
  • 先天综合判断这个概念。先从判断说起。康德认为，所有的知识都具有判断的形式
    • 这些知识都具备 S is P 的判断形式。如果我们仅仅说天，花，爱情，男人这样单独的概念，则构不成判断也构不成知识。
  • 谓词在概念上是包含在主词之中的，这样的判断被称为“分析判断”
    • 所有的单身汉都是未结婚的男子。
  • 先天知识
    • 先天知识有两个突出的特点：1，普遍性（Universality），也就是说，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2，必然性（Necessity），也就是说，你无法想象它的反面，比如 A 不是 A 就是无法想象的。
  • 四种排列组合
    • 先天分析判断
      • 必然
    • 先天综合判断
      • 这一类判断的特殊性在于，因为它是先天的，所以具有普遍必然性，因为它是综合的，所以可以增加新的知识。
        • 当“先天”与“综合”强强联手，就可以一举解决休谟问题造成的困难，确保科学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和可增长性。
    • 后天分析判断
      • 不存在
    • 后天综合判断
      • 必然
  • 先天综合判断如何可能的问题，又可以细分为以下四个问题
    • 1， 纯粹数学知识是如何可能的？
    • 2， 纯粹自然科学知识是如何可能的？
    • 3， 一般形而上学是如何可能的？
    • 4， 未来的作为科学的形而上学是如何可能的？
  • 比如说数学里的“7+5=12”，几何学中的“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物理学中的“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这些命题都属于先天综合判断。
    • 7+5=12 不仅是综合知识，而且也是先天的知识，因为它具有普遍必然性，所以它就是先天综合判断的典型例子。
• 道德哲学
  • 按照道德哲学的分类，康德属于典型的动机论，所谓动机论，顾名思义，强调一个行为的道德价值在于它的动机和意图，而不在于它的效果或后果。
  • 对康德来说，“符合责任”与“出于责任”的区分却是至关重要的。
  • 假言命令 vs. 绝对命令
    • 假言命令具有高度的偶然性和随机性，只要条件改变了，你的行为也会相应做出改变。
      • 奉行假言命令的人，不会严格遵守道德法则，而是会精研各种骗人的技巧。
    • 康德认为出还有一种叫绝对命令，这是无条件的，与个人的欲望、偏好、利益都没有关系。
      • 在康德看来，只有绝对命令才配得上成为道德法则。
  • 道德法则 vs. 自然法则
    • 自然法则属于理论理性的认知领域，是知性（understanding）为自然立法；而道德法则属于实践理性的实践领域，是理性 (reason) 为自己确立的法则。
    • 在自然法则面前，只有必然性，没有自由可言。但是道德法则却没有这样的必然性，“你应该恪守承诺”但是你却不一定遵守承诺，正是因为有了自由意志，所以才有道德上的对错可言。
    • 自然法则是“他律性”的，道德法则是“自律性”的。
  • 理性是如何理性定义自身的？
    • 康德提出了三条高度形式化的原则，分别是普遍化原则，目的原则和自律原则。
    • 这三条原则不是三条绝对命令，而是绝对命令所必须满足的三个条件，换言之，它们从不同的角度刻画出了绝对命令的特征。
    • 普遍化原则
      • 只依据那些你可以同时愿意它成为普遍法则的准则行动。
      • 康德会说，作为一个有理性的人，你必须反问自己是不是愿意让“欠债不还”成为所有人的行为准则？如果通过了这个思想实验，那就可以成为普遍的道德法则。
    • 目的原则
      • 不论对待自己或他人的人性，都要当成目的，绝对不能当成只是手段。
      • 隐藏在这条原则背后的是对每一个人的尊重，这种尊重不是基于对方的身份、地位和学识的尊重，也不是出于同情和关爱的尊重，而就是尊敬那种“内在于我们所有人当中的、毫无差别的理性能力”
    • 自律原则
      • 自律原则的基本观点是，每一个理性存在者的意志就是制订普遍法则的意志，换言之，每一个理性存在者都可以成为立法者。
  • 幸福
    • 伊壁鸠鲁学派跟着感觉走，试图在快乐中寻找幸福，并且认为幸福的生活就是有德性的生活
    • 斯多亚学派跟着理性走，试图通过智慧去寻找幸福，并且认为有德性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生活。
    • 康德认为，他们的错误在于，把德性和幸福的关系看成是分析的关系，斯多亚学派认为德性生活蕴含了幸福生活，伊壁鸠鲁学派认为幸福生活蕴含了德性生活，所以虽然观点不同，但是他们的方法论却是一致的，都认为德性与幸福是分析的关系。
    • 康德认为德性与幸福是综合的关系，也就是说，努力成为有德性的行为，与努力去谋求幸福的行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为。
      • 这个时候康德又祭出了“先天综合判断”这个大杀器，他认为虽然德性和幸福的关系是综合的，但也是先天的。也就是说，“德福一致”是一个先天综合判断。
• 理性的极限与上帝的复活
  • 康德虽然赋予人类理性以前所未有的尊严和荣耀，但是当他的哲学推到极致处，当他发现人类理性束手无策时，仍然要紧急召唤吁上帝来救急。
  • 灵魂、上帝、自由意志，这些东西就是发现不了啊，我早就告诉你们，它们是超验领域里的存在，无法成为知识的对象，人类理性的认识功能无法把它们作为研究的对象。但是在道德实践领域，我们却必须要假设它们是存在的，因为如果没有意志自由，善恶将不复存在，如果没有灵魂不朽，人类在有生之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至善，如果没有上帝存在，德性与幸福将无法确保一致。

霍布斯 (1588-1679)

• 证成国家
  • 为什么要证成国家？很显然，当一个东西的存在是不言自明的时候，它就不需要通过证明来彰显它的合理性或者合法性。
  • 对于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这样的古典政治哲学家来说，国家是自然之物，它的存在就像阳光雨露之于万事万物，是自然而然的。但是对于近代政治哲学家来说，国家却不是自然之物，而是人造之物，这是一个根本上的观念的变革。
• 利维坦
  • 霍布斯是一个社会契约论者，所谓社会契约论，简单说就是认为政治社会的起源是基于人与人之间签订的契约，因此政治社会不是自然之物，而是人造之物。
  • 在自然状态，人与人在身心两方面的能力是十分平等的。既然如此，人们就会很自然地产生“达成目的和希望的平等”，霍布斯说，再加上资源稀缺这个条件，就会必然会导致人与人之间的竞争。
    • 自然状态中不存在道德，所谓谦让和互爱都是不存在的。并且，在一个没有共同权力来确保正义的地方，也就是无所谓正义可言的。
  • 霍布斯认为人性具有三个根本的特征，第一，为了求利，所以竞争；第二，为了求安全，所以互相猜疑，第三，为了求荣誉所以互相侵犯。
• 如果只有王法没有天理，只有人定法没有更高位的自然法，那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
  • 统治者很可能借助一定的程序将自己的意志和利益写入法律，由此获得形式上的“合法性”。
  • 自然法具有普世性和永恒性，因为它的书写者不是人类而是上帝。
• 霍布斯给世人提供的是一个两难选择：一边是无所不在、目标不明的普遍恐惧，一边是确有所指、非常具体化的特定恐惧，也就是横死于主权者的司法之剑底下的恐惧。两害相权取其轻，霍布斯倾向认为后者要好那么一点点，哪怕国家此时已经变身为旧约圣经中那个令人恐惧的巨兽——利维坦。
  • 打个比方，在看恐怖片的时候，最恐惧的时候是不知道恐惧的对象到底是谁，这个时候，你会觉得每一个角色都是潜在的恶魔，这种感觉非常类似于自然状态中的全面恐惧，而一旦我们得知恐怖片里的恶魔到底是谁，虽然此时还是会恐惧，但心里总归会稍微踏实那么一点点。

卢梭 (1712-1778)

• 人是好的，社会使他变坏
  • 伏尔泰嘲讽卢梭反人类，一心想把人拉回到“四脚走路”的原始时期，这是对卢梭思想的根本误解。
  • 卢梭说：“出自造物主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了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
• 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
  • 第一阶段，也即自然状态，这个时候人与人之间没有交往，孤独的野蛮人游荡在森林中，它甚至还称不上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有局限性、和平而善良的动物。卢梭强调，此时人的生活还谈不上幸福或者不幸福，因为这些孤独的野蛮人甚至还没有形成“幸福的观念”。
  • 第二阶段，卢梭把它称为“最初的人类社会”，这也是人类最幸福的时代，它比自然状态前进了一步，但是与此同时，人类没落的最初征象也逐渐开始显露出来。
  • 到了第三阶段，出现了私有制，自然人发展成为“人所形成的人”，富人们为了保护财产，通过契约创造出国家，但卢梭把这种契约称作“骗人的契约”，因为它的目的是维护富人的私有产权和不平等的社会地位，它最终会发展到专制统治的顶点。
  • 第四阶段，由于这种骗人的契约“给弱者以新的桎梏，给富者以新的力量；它们永远消灭了天赋的自由，使自由再也不能恢复；它们把保障私有财产和承认不平等的法律永远确定下来，把巧取豪夺变成不可取消的权利，导致难以接受的结果”，所以必须要用真正的契约来取代骗人的契约，只有这样，每一个人才可能重获自由。
• 人类不平等的两个关键因素
  • 卢梭认为虚荣心和私有制是人类不平等的两个根源。
  • 起初人具有两种特性：自爱心和自尊心。自爱心关注的是“我们自身的福祉和维持生命的手段”，自尊心“关注的是别人是如何看待我们”。
  • “随着观念和感情的相互推动，精神和心灵的相互作用，人类便日益文明化。……最善于歌舞的人、最美的人、最有力的人、最灵巧的人或最有口才的人，变成了最受尊重的人。这就是走向不平等的第一步；同时也是走向邪恶的第一步。从这些最初的爱好中，一方面产生了虚荣和轻蔑，另一方面也产生了羞惭和羡慕。这些新因素所引起的紊乱，终于产生了对幸福和天真生活的不幸的后果。”
  • “谁第一个把一块土地圈起来并想到说：这是我的，而且找到一些头脑十分简单的人居然相信了他的话，谁就是文明社会的真正奠基者。假如有人拔掉木桩或者填平沟壕，并向他的同类大声疾呼：‘不要听信这个骗子的话，如果你们忘记土地的果实是大家所有的，土地是不属于任何人的，那你们就要遭殃了！’这个人该会使人类免去多少罪行、战争和杀害，免去多少苦难和恐怖啊！”
• 私有权
  • 洛克肯定私有产权，认为它会把人类带入商业文明
  • 可是卢梭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他认为私有制将会导致战争状态，“平等一被破坏，继之而来的就是最可怕的混乱。
  • 卢梭指出，为了避免战争，保障自己的私有财产，富人们尝试建立起新的意识形态，通过灌输新的格言，创建新的法律和制度，“利用那些攻击自己的人们的力量来为自己服务，把自己原来的敌人变成自己的保卫者。”其结果就是——”不平等终于变得根深蒂固而成为合法的了。”
• 社会契约论
  • 卢梭的观点，野蛮人不是群居动物，而是独自一人游荡在森林里，所以他无需跟别人发生任何的关系，既不用服从别人的意志，也无需使别人服从自己的意志，在这个意义上他是自由的
  • 野蛮人终归要进入社会。什么是社会？社会在本质上就是人与人的一种联合方式，任何联合都免不了出现权力关系，所谓权力关系，也就是支配和服从的不平等关系。
  • “自由是使自己的意志不屈服于他人的意志，也不使他人的意志屈服于自己的意志。”所以对卢梭来说，理解自由的关键首先在于“不屈从”于他人的意志，卢梭痛恨一切意志的屈从，在他看来：“在人与人的关系上，一个人所能遭到的最大不幸，就是看到自己受另一个人的任意支配。”
  • 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
  • 卢梭指出：“唯有道德的自律才使人类真正成为自己的主人……唯有服从人们为自己所规定的法律，才是自由。”
  • 在卢梭看来，只是体现出了众意（will of all）而不是公意。所谓众意，它只是通过简单地加减来合并个别意志，最终得出一个结果，卢梭认为，这不应该真正的共同体追求的目标，因为众意着眼的仍旧是私人的利益。
    • 以公意为基础结合起来的共同体，将会彻底消除不平等，实现人人平等；最后，因为公意代表了共同利益（common goods），所以公意做出的决定是永远正确的，这让公意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 卢梭著名的“强迫自由观”
  • 因为公意永远正确，从不出错，所以只要有人拒绝服从公意，全体公民就要强迫他服从公意。而且，此时的强迫不同于支配 - 服从关系中的屈从，此时的强迫是正当的、合理的，因为人们是在迫使那个拒绝服从公意的人获得自由。
  • 赛亚·伯林
    • 积极自由
      • 打个比方，你正在节食减肥，可是每到半夜 12 点，你就躺在床上饥肠辘辘、百抓挠心、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告诉你说：吃吧吃吧不是罪！另一个声音告诉你说：不可以！再这么吃下去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卢瑟。很显然，第一个声音来自欲望的自我，也就是低级的自我，第二个声音来自于理性的自我，也就是高级的自我。
      • 所谓积极自由，就是“高级”、“真实”、“理想’、”的自我去统治“低级”、“经验”或“心理学”的自我，这种统治的根据在于：“惟当人们在做正确的事情时他才是真正自由的。”用康德那一讲的标题来说，就是“自律给我自由”。
      • 这个时候，起初还是自由学说的东西就成了权威的学说和压迫的学说，最终成为专制主义的有利武器。
• 评价
  • 卢梭首先是一个民主主义者，他的问题在于，希望通过民主的方式去实现至善和大同，而不是多元和谐，各美其美，这种手段和目标的错位，让卢梭心向往之的“完美的民主”不可避免地滑落成为独裁和专制。
  • 卢梭无疑是热爱自由的，“对他来说，爱自由比爱什么都深切。”，可是问题在于，卢梭爱的不是以个体为单位的自由，而是以共同体为单位的、不搀任何杂质的集体自由。
    • 卢梭无疑也是热爱人类，可是他爱的是抽象的人类，而不是具体的个人，他爱的是没有面目的底层人民，而不是近在咫尺的朋友和亲人，越是关系亲密的人他越不爱，因为爱她们就意味着要承担起一地鸡毛的现实责任。相比之下，还是爱人类更能自我感动也更轻巧方便。
  • 法国启蒙运动的三个代表人物伏尔泰、孟德斯鸠和卢梭。伏尔泰教导“自由”，卢梭鼓吹“民主”，而孟德斯鸠则阐述“法的精神”。有人说，如果要给法兰西的“启蒙三剑客”各自树块墓碑，他的建议是：伏尔泰和孟德斯鸠应用纯白色的大理石，因为他们曾全力引导人类要走向“自由、公正和法治”。而卢梭的墓碑，则要像前苏联总书记赫鲁晓夫的墓碑一样，一半用白色，一半用黑色，以此来揭示他的学说之中，既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阴暗模糊的一面。
• 启蒙运动
  • 怎样才能摆脱迷信？简单说，就是把“看似高等的东西（当作）仅仅是低等事物的一个特例。”换言之，摆脱迷信的方式就是——“在崇高中发现了寻常，把神圣还原到了平凡，或者证明高贵者并不值得尊敬。”
    • 《圣经》中记载过很多耶稣的神迹，比方说把水变成酒，在海面上行走等等，可是如果我们用魔术来解释把水变成酒，或者当看到“在海面上行走”的时候，联想起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孪生兄弟裘千丈，那么这些神迹就变成了骗人的把戏。
  • 启蒙运动者在反对迷信的过程中存在着三个阶段：起初人们反对一切“错误地相信”，接着人们有意无意地删去了错误二字，开始反对一切“相信”，最后人们重新建立起新的迷信。
  • 启蒙在破除迷信的过程中自身成了迷信，在消解神话的过程中自身成了神话，在很多反对者看来，这恰恰体现出人类理性的独断专横和自以为是。

黑格尔 (1770-1831)

• 青年黑格尔对卢梭推崇备至，认为法国大革命就是在实践卢梭的思想。
  • 德国古典哲学最伟大的两个人物——康德和黑格尔都曾经对卢梭如痴如醉。
  • 到 1814 年拿破仑退位的时候，黑格尔已经 44 岁，他很快就要经历从自由的黑格尔到保守的黑格尔的转变。
    • 恩格斯后来有句评论说：“对德国来说，拿破仑并不像他的敌人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专横跋扈的暴君，他在德国是革命的代表，是革命原理的传播者，是旧的封建社会的摧毁人。”
    • “我一方面是一个容易兴奋的人，另一方面却又喜欢安静。成年累月面临暴风骤雨，毕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尽管我相信，落在我身上的至多不过是几滴雨珠。”
• 存在的都是合理的
  • 黑格尔的准确说法是这样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
    • 这句话的意思说得再明白不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坏东西，它们只是偶然的存在，不配拥有现实的美名。
  • 借用挪威哲学家希尔贝克的观点，如果把自由主义的观点当成正题，把保守主义的观点当成反题，那么黑格尔就是想实现合题
    • 正题：自由主义主张理性高于传统，个人高于社会，
    • 反题：保守主义主张传统高于理性，社会高于个人，
    • 合题：黑格尔认为传统是合理的，个人是社会的。
• 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的表现形式
  • 千万不要忽视“表现形式”这四个字，黑格尔并不是在说“恶是历史发展的动力”
  • 黑格尔之所以称雅各宾暴政是必然的与正义的，这与他的历史哲学和辩证逻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特别是当他在使用正义的时候，他是在去非道德化的意义上在使用，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等同于合理的、现实的这样的表述。
• 抽象地思维
  • 在现实生活中，往往不是有教养的人 (the educated) 喜欢进行抽象地思维，反倒是没有教养的人（the uneducated）最喜欢抽象地思维。
  • “在凶手身上，除了他是凶手这个抽象概念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别的东西，并且拿这个简单的品质抹杀了他身上所有其它的人的本质……，这就叫做抽象思维。”
  • 仅仅用一个词或者一句话去静态地、片面地总结概括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恰恰是没有教养的体现，是黑格尔所反对的抽象思维。
• 精神现象学
  • 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语人生。
  • 黑夜中所有牛都是黑色的。
  • 黑格尔哲学的一个基本立场：他反对绝对的、片面的、静止的看问题的方式，主张辩证的、整体的、发展的看问题的方式，也就是说，要从“抽象的普遍性”发展到“具体的普遍性”，而这个辩证的历程正是从批判“抽象的普遍性”也即批判“抽象地思维”开始的。
• 自我意识
  • 只有通过与别的自我意识对峙，人们才能形成自我意识，也只有通过与别的自我意识的对峙，人们才能发展自我意识。
  • 为什么人们时常渴望被别人需要？
  • 我们希望得到我们真正在乎的人的承认，这样的人一定是与你地位平等的人，甚至是比你更优秀的人。
    • 福山认为，人类具有两种被承认的欲望: 第一种是优越意识，也就是“获得自己比别人优越这种承认的欲望”，另一种是平等意识，也就是“获得与其他人平等的承认的欲望。”即使是在自由民主社会里，也存在着这两种相互冲突的被承认的欲望。
  • 当两个自我意识相互对峙的时候，最初的冲动却是要打倒对方，消灭对方和摧毁对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确立起自身的独立性。
    • 1，两败俱伤，共同毁灭；
    • 2，你死我活，或者你活我死；
    • 3，一荣一损，但共同存活。
• 实体即主体
  • 英文中的 Being 或者 is 到底是系词还是动词？
    • 我们可以这样去理解：当它是系词的时候，表示的是主词和谓词之间静止的关联性；当它是动词的时候，表示的是主词和谓词之间动态的关联性。
    • is 这个词不仅表示“是什么”，而且还在表示“是起来”的过程。一个东西只有“是起来”的时候，它才会从“不是什么”成为“是什么”。
• 黑格尔哲学的几个基本特征
  • 第一，他把历史主义的维度引入哲学。
    • 黑格尔与康德的关系有点像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康德哲学反对辩证法，不讲矛盾的对立统一，在黑格尔看来是一种静止的哲学，而黑格尔特别强调发展、运动和变化，只不过他的哲学原型不是生物学，而是历史学。
  • 黑格尔哲学的第二特点是对逻辑必然性的强调。
    • 经验的历史看似纯属偶然，实则隐藏着逻辑的必然性，即便伟大如拿破仑，也不过是世界精神在马背上的一个代言人。
    • 因为历史具有必然性。
  • 黑格尔哲学的第三特点，真理就是整体。
• 评价
  • 黑格尔自认为终结了整个哲学史，因为他把握到了绝对真理，不仅如此，黑格尔甚至认为，“整个自然界、人类精神和社会的发展，包括人类的全部艺术、宗教和哲学这些精神活动，都是为了产生出他的哲学所做的准备。”
  • 其实反对的声音一直存在，同时代的叔本华批评黑格尔哲学是“赤裸裸的胡说、拼凑的空话、无意义的疯狂的词组”，是“只有在疯人院里听到过的最大的狂妄。”罗素在《西方哲学史》中直言不讳地指出“黑格尔的学说几乎全部是错误的”。
  • 黑格尔被公认为是最后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形而上学家

尼采 (1844-1900)

• 厌女症患者
  • 你到女人那里去吗，不要忘了带上鞭子。
  • “让个体感到不快，这就是我的使命。
  • “我不是人，我是炸药！”
  • 1889 年，尼采陷入疯狂，病历记载：“这个病人喜欢拥抱和亲吻街上的任何一个行人。”
• 日神精神 VS 酒神精神
  • 德国学者萨夫兰斯基指出，雕塑，建筑艺术，荷马的众神世界，史诗的精神，这些艺术形式体现的都是日神精神。
  • 酒神精神推崇的是自由、情感和混乱，它是一个“解体、迷醉、狂喜和恣意纵欲的狂野之神。”
    • 尼采直言不讳地指出：“我们必须把太阳神阿波罗文化的艺术大厦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拆除，直至见到它所凭借的基础。”
• 悲剧精神 VS 悲观主义
  • 叔本华
    • “欲求和挣扎是人的全部本质，……所以，人从来就是痛苦的，……人生是在痛苦和无聊之间像钟摆一样地来回摆动着。”
  • 尼采
    • 尼采探讨悲剧精神，但并不接受悲观主义。
    • 尼采集中火力攻击过的人物，都对他的思想和人生产生过重大影响，苏格拉底，叔本华，瓦格纳，莫不如此，尼采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投影，所以当尼采攻击他们的时候，他其实是在进行自我克服和自我疗治。
• 敌基督者
  • “什么是好？——一切提高人类的权力感、权力意志、权力本身的东西。
    • 权力意志更好的译名是“冲创意志”——冲锋的冲，创造的创，因为这种意志是“创造生命的意志”
  • 什么是坏？——一切源于软弱的东西。”
  • 不是满足，而是更多的权力；根本不是和平，而是战争；不是德性，而是卓越。
    • 鳄鱼捕杀角马的场景真的很残忍啊，对不起，尼采告诉我们，所谓的残忍与血腥，只是你把自我的情感投射其上的结果，所谓的意义和价值，也是如此。所以不要入戏太深，一切都是自然之理。
    • 尼采不是反道德主义者，尼采是非道德主义者，在他看来，力量就是力量，它无关乎道德的正义不正义，他所谓的好不是道德意义上的好。
  • “柔弱者和失败者当灭亡：我们的人类之爱的第一原则。为此还当助他们一臂之力。”
  • “比任何一种恶习都更有害的是什么？——行为上对于任何失败者和柔弱者的同情——基督教……”
    • 基督教的根本问题就在于站在“所有软弱者、卑贱者和失败者”的一边，向更高类型的人发动了“生死之战”，这场战争的武器就是“道德”，基督教把失败者和柔弱者美化成善人和好人，而那些更高类型的人也即贵族与主人，在基督教的道德词典里却变成了“道德败坏的人”。
    • 同情弱者是尊重生命的体现，但是对尼采来说，同情弱者恰恰是在否定生命，同情会使人失去力量，让痛苦变得富有传染性，甚至会带来“生命和生命能量的整体损失”，总之，同情是虚无主义的实践，它是颓废的、病态的和不健康的。而基督教正是一种同情的宗教。
• 主人道德与奴隶道德
  • 强调个体，崇尚力量，权力意志，这就是主人道德的精髓。相比之下，奴隶道德则把个人隐身在群体之中，推崇爱与同情，遇到困境的时候垂头丧气，遭遇失败的时候会自我安慰。
  • 把温顺、谦卑、节制、无能、虚弱当成是善良、美好、仁慈、爱与同情，在这个过程中，尼采认为基督教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是基督教让奴隶道德真正的落地生根。
  • 虽然奴隶道德和怨恨情绪是基督教的底色，但是尼采认为，基督教的狡猾之处在于，他们用爱与同情这样的积极情感来掩饰和取代怨恨这样的消极情感，从而发展出“信，望，爱”的基督教德性，尼采说，这正是基督教有别于其他宗教的“最巧妙的诡计”。
  • 同情者根本不是在帮助别人，而是像歌词所说的那样，就是在帮助自己，所以同情心不仅肤浅而且自私。它给同情者本人带来巨大的心理满足感和优越感：多么好！我是一个富于同情心的人！
  • 弥达斯国王想要洞悉人生的真相，于是找到酒神的老师西勒弥斯，问他一个问题：对于人来说，什么是最好最妙的东西？没想到西勒弥斯的回答竟然是这样的：可怜的浮生呵，无常与苦难之子，你为什么逼我说出你最好不要听到的话呢？那最好的东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这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为虚无。不过对于你还有次好的东西——立刻就死。”
  • 叔本华是从悲观主义的角度去解释悲剧的，他的观点只是西弥勒斯的一个自然延续，他的基本态度是，既然人最好的事是从未出生，次好的是尽快去死，那就让我们坦坦荡荡从从容容地接受死亡和命运的安排吧！
    • 可是尼采不一样，他不打算接受放弃的人生。他认为真正的悲剧精神恰恰在于，在体悟到了存在的恐怖和荒诞之后，既不是像叔本华那样，选择放弃一切生命的意志，也不是像日神精神那样，借助于理性和光明，用“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温克尔曼语）去战胜存在的“可怕深渊”和人性的“多愁善感”，而是要更深地投入到酒神精神中，在悲剧中去体会一种“形而上的慰藉”，这种形而上的慰藉会让我们深深地体会到“一种极强烈的统一感”，人与自身的统一，人与人之间的统一，以及人与自然的统一。
• 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 尼采自称是第一个非道德主义者，主张超越善与恶之上，用非道德的眼光来看世界。
  • 尼采本人的观点与历史中的查拉图斯特拉可以说是正好相反，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这本书与其说是《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不如说是《尼采如是说》。
  • “上帝洞察一切，也洞察人类：这个上帝必须死去（dieser Gott musste sterben）！人类是无法忍受这样一个见证人的。”人类为什么无法忍受这样一个见证人？因为人类犯下太多的罪行，而罪恶是不希望有见证人的，所以必须杀死上帝。
• 高贵”的虚无主义
  • 尼采不一样，他虽然预言了虚无主义的必将到来，但他绝不甘心坐以待毙，而是要成就一种“高贵”的虚无主义，通过权力意志和超人理想去直面虚无，战胜虚无，最终成为人生和世界的主宰。
• 与尼采一起生活
  • 虽然尼采的思想存在着危险性，但是越来越多的学者反对把尼采直接等同于反犹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以尼采的“超人”为例，当代学者普遍认为它“与人种学上的进化毫无关联，不是进化成某种‘更高级的’形态。”（罗宾·斯马尔语）就此而言，希特勒和墨索里尼显然不是尼采心目中的超人，拿破仑也不是，因为尼采曾经明确说过，拿破仑是“非人和超人的综合体”。
  • 尼采心中的超人是文化和教养意义上的而不是种族进化意义上的。
  • 在尼采的语境里，你想要做一个健康的、饱满的、向上的人，可是小丑和侏儒却一直在把你往下拉，他们在感官上让你产生恶心感和呕吐感，在精神上让你厌世、虚无和偏狭，每当你想振翅高飞，把自己抛得更高，这些“重压之魔”就会让你坠落的更狠。

维特根斯坦 (1889-1951)

• 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或许是 20 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没有之一。（犹太人）
• “如果撒谎对自己有利，为什么要说实话？”我认为这既是维特根斯坦最初的哲学思考，也是终其一生的焦虑所在——如何做一个对自己彻底真诚的人？
• 因为与生俱来的、天然免于诱惑的单纯是毫无价值的，只有通过斗争，通过努力赢得的单纯才值得赞美。我相信这是维特根斯坦基于自我认知得出的结论，对他来说，人生就是一场彻底的自我清算，一场与自己的本性进行的战斗。终其一生，他一直在努力承担起成就其天赋的责任，一直在与自身的偏狭、软弱、伪善以及绝望做永恒的斗争。
• 逻辑哲学论
  • 凡是可说的都可以说清楚，不能说的则必须付诸沉默。
  • 西方哲学史可以被划分为三个阶段：古希腊哲人开启的本体论阶段，笛卡尔导致的认识论转向，以及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的语言哲学转向。维特根斯坦无疑是语言哲学转向的重要代表人物，但是始作俑者并不是他，而是德国哲学家弗雷格以及英国哲学家罗素。
  • 当我们说：“一辆轿车在左转时与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这句话与现场发生的车祸具备逻辑上的同构性，用维特根斯坦的原话说就是：“语言与世界具有通过图像映示关系相联系的平行结构。”
• 维特根斯坦反对维特根斯坦
  • 哪些命题是既不是分析命题也不是综合命题，既无法在实际中证实、也无法在原则上证实？没错，就是传统形而上学的命题，比如上一讲中提到的黑格尔的那个句子。正是基于这个考虑，逻辑实证主义者喊出了“反对形而上学”的口号。因为形而上学的命题在他们看来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胡言乱语。
• 奥古斯丁图画
  • 其实维特根斯坦此时已经开始怀疑《逻辑哲学论》中的基本论断，三年后，他写信给石里克，明确表示：“在那本书（《逻辑哲学论》）中有很多说法我已不再同意。”在西方哲学史上，以今日之是否定昨日之非，以今日之我反对昨日之我，维特根斯坦当属第一人。
  • 在《逻辑哲学论》中他认为语言若要表象世界，就必须在名称与简单对象之间存在严格的对应关系，与此相应的，复合命题和复合事态、原子命题和原子事实之间也存在严格的对应关系。
    • 当一个人高声大喊“水”的时候，他是在给那个无色无味的液体命名吗？你仔细想一想，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高声大喊“水”？他也许是刚刚苏醒过来的病人，因为口干舌燥，所以大喊“水”，意思是说“我渴了，快给我一杯水！”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不小心把没有熄灭的烟头扔进了垃圾筐，所以大喊“水”，意思是“着火了，赶紧拿水来救火！”总之，他不一定是在给水命名。
    • 你会发现，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用语言做很多的事情，它绝对不像前期维特根斯坦认为的那样，只是像镜子一样在反映（reflect）这个世界，语言和我们的生活交织在一起，我们使用语言，就像使用工具一样对这个世界做出反应（react）。
  • 维特根斯坦说，“哲学病的一个主要原因——偏食：只用一类例子来滋养思想。”当我们以偏概全，把奥古斯丁图画当作语言本质的理论时，我们就患上了哲学的偏食症。那么究竟怎样才能避免哲学病呢？当然就是做一个杂食动物，学会用各种不同的例子来滋养思想。
• 反本质主义
  • 其实啊，表面上一致的问题并不一定是同一类型的问题。因为只要使用语言，我们就会被诱惑着去做某种哲学化的思考，被诱惑着去做某种总结性的陈词，在多中去寻找一。
  • 维特根斯坦说：“我想不出比‘家族相似’更好的说法来表达这些相似性的特征；因为家族成员之间的各式各样的相似性就是这样盘根错节的：身材、面相、眼睛的颜色、步态、脾性，等等，等等。”
  • 在给定的日常语境下面，这些看似模糊的概念都能得到有意义的使用，并且得到很好的理解。相反，如果我们将秃子严格定义为头发只剩下 1 万根，或者头发覆盖面积少于原有面积的三分之一，当我们这么定义秃子的时候，我们反而不会使用秃子这个语词了
  • 并不是概念越清晰，逻辑越严格，句子的意义就越明确。一个上面有洞的围墙还是围墙，一个有点含混的规则也还是规则。
  • 什么问题是巨大的、本质的？就是生与死、罪与罚、伦理和美、生活的意义这些问题，在维特根斯坦看来，这些问题都是无法借助科学方法得到解决的问题，就像存在、真理、正义、勇敢、美德这些概念，他们是无法通过科学方法发现其本质属性的，我们无法给正义下一个“普遍定义”，也不能为勇敢找到本质特征，它们的边界模糊，在不同的语境下面呈现出不同的内涵和特性，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们因此可以宣布它们是非法的、不合格的概念，进一步地去取消这些概念。

海德格尔 (1889-1976)

• 至少在 1930 年代，海德格尔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纳粹分子和反犹分子。
• 乡村生活拥有的是直接的生活经验，而非间接的生活经验，人们对于生活的其来有自了然于胸，有着非常清晰的脉络感，因此他们的生活也就更加的简单扎实。用海德格尔最喜欢的话说，这是一种“有根的”生活方式。与此形成鲜明对比，城市生活是一种“无根的”生活方式，它立足于契约关系，是机械的和人为的聚合体，人们表面上生活在一起，其实却彼此疏离、漂泊无依。
• 维特根斯坦的那句忠告：“研究哲学如果给你带来的只不过是使你能够似是而非地谈论一些深奥的逻辑之类的问题，如果它不能改善你关于日常生活中重要问题的思考，如果它不能使你在使用危险的语句时比任何一个记者都更为谨慎，那么它有什么用呢？”
• 终其一生，海德格尔都对乡村生活抱有深厚的情感，对城市生活则充满厌恶之情。
  • 乡村生活是典型的共同体（community）生活，在这个通过血缘、感情和伦理团结为纽带生长起来的生活世界里，人与人亲密无间，人与自然和谐共存，更重要的是，乡村生活拥有的是直接的生活经验，而非间接的生活经验，人们对于生活的其来有自了然于胸，有着非常清晰的脉络感，因此他们的生活也就更加的简单扎实。
  • 用海德格尔最喜欢的话说，这是一种“有根的”生活方式。与此形成鲜明对比，城市生活是一种“无根的”生活方式，它立足于契约关系，是机械的和人为的聚合体，人们表面上生活在一起，其实却彼此疏离、漂泊无依。
• 维特根斯坦的那句忠告：“研究哲学如果给你带来的只不过是使你能够似是而非地谈论一些深奥的逻辑之类的问题，如果它不能改善你关于日常生活中重要问题的思考，如果它不能使你在使用危险的语句时比任何一个记者都更为谨慎，那么它有什么用呢？”
• 海德格尔曾说：“无家可归成为一种世界命运。”当看到从月球传回的照片时，海德格尔惊呼道：“人现在已被连根拔起。我们只还有纯粹的技术活动和联系。人今天生活在其上的，已不再是土地了。”
• 存在与时间
  • 莱布尼茨当年曾经感慨道：“为什么存在者存在而无却不存在！”维特根斯坦也有类似的惊叹：“令人惊讶的不是世界怎样存在，而是世界竟然存在。”
  • 对于深陷于日常琐事、一地鸡毛的人们来说，我们所关心和烦恼的都是每一个具体的存在者（beings）：叛逆期的孩子、迅猛上涨的房价、深夜厨房里的那块蛋糕，这些存在者攫取住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我们深深沉溺在铺天盖地的生活之流中，无法将自己的眼光从中超拔出来，对存在（Being）本身感到惊奇。
  • 存在的问题“是一种极度绝望的时刻赫然耸现的，在这个时刻，全部事物日益丧失了它们的重量，而所有的意义也变得蔽而不明了。
    • 然而，这样的时刻实在是太过稀少，海德格尔因此感叹说，在多数情况下，这个问题将“只会鸣响一次，它宛如一口铜钟，其沉闷的声音警醒了我们的生活，随后便渐渐消失，杳然无迹。”
  • 海德格尔说，此在是“被抛”到这个世界上的。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像一块石头被抛入河中，这个事实我们不能掌控也不能改变，但是我们虽然无法决定“存在与否”，我们却可以决定“怎样存在”，决定什么是适合做的或值得做的。
  • 惟当常人不再在闲谈中八卦“别人的死”，而是真正觉知到“我会死”，并且把“我会死”的理解带入生活之中，此在的本真存在才有可能。
• 关于海德格尔的评价，从来都呈现出完全对立的两极：“一种观点认为，海德格尔是一个善于摇唇鼓舌的江湖骗子，一个人类良知的毒害者；相反的观点认为，海德格尔是一个能够洞见一切、得天眼通的大师，一位哲学导师，他的著作足以更新人类的内在状态。”

罗尔斯 (1921-2002)

• “我现在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存在，但我会努力去改变。”这句话初听起来非常励志，可如果像马秀娟那样连跑的权利都没有，是不是还应该“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存在”呢？如果想要改变它，除了个人的努力奋斗，又能做什么呢？
• 在一个良序社会（well-ordered society）中，当所有公民的权利、自由和公正的机会都得到保证之后，那么最不利者就是指那些拥有最低期望（the least expectation）的收入阶层。
• 罗尔斯承认不平等，只不过他主张一种“合理的和正当的不平等”。
• 当说到人人平等的时候，经常有人会误以为是在主张人人同一，这是典型的混淆概念。所谓人人平等，指的是人和人之间的相似性（similarity），而不是人们在所有方面都是同一的。举例来说，地球和金星并不同一，但是作为太阳的行星，它们的地位（status）是平等的，尽管它们的外形、质量、运行的轨道都不一样。因此，当我们说两个事物是平等的时候，其实恰恰预设了这两个事物是不同的。
• 罗尔斯认为，这些“基本善”包括自由与机会、收入与财富以及自尊的社会基础，它们首先应该被平等地分配，如果不被平等地分配，那也要符合某种特定的标准。
• 罗尔斯在原初状态中为立约者的双眼蒙上了一块布，用来屏蔽各种偶然因素的任意影响，这也就是著名的“无知之幕”。
  • 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正义要求无私，而无私源自无知。
• 正义二原则
  • 正义第一原则又被称作“平等的基本自由权”原则，意思是每一个人都平等地拥有各种基本自由权，比如政治自由、言论自由、集会自由、良心自由、思想自由、人身自由等等。在我看来，这条原则确保了罗尔斯的自由主义底色。
  • 正义第二原则包含两条小原则，分别是“公平的机会平等原则”和“差别原则”。我要再次指出的是，在表述正义第二原则之前，罗尔斯有一个限定性的说法：“社会和经济的不平等要满足两个条件……”，也就是说，罗尔斯允许存在社会和经济的不平等，但前提是要满足正义第二原则中的这两条小原则。
•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指出：“正义就是只做自己的事而不兼做别人的事。”为此柏拉图在护卫者、武士和生意人之间划下“永恒固定的界限”，
  • 罗尔斯的正义观不诉诸高贵的谎言，试图尽可能地减轻道德任意性的影响，确保每个人拥有实现其潜能的社会基础。就此而言，我认为罗尔斯的正义理论相比柏拉图，更能实现正义的理想——因为他为每个人各归其位、各司其职提供了真正的可能性。